他匆匆进宫,到了御书房。永宣帝叹道:“兰爱卿,朕深知卿之辛劳。这些折子,卿看一看,若有不实,朕会严责。”
兰珏接过自己的罪状册,伏身道:“臣……”
头一低下,眼前地面一阵摇晃。
永宣帝道:“兰卿?”
兰珏稍稍直起身:“臣失仪了,方才……”眼前一切再一阵模糊晃动,一张黑幕当头罩下。
兰珏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卧房的床上。
一袭官袍抢入视线,定睛一看,是王砚站在床头,面无表情:“佩之,恭喜你醒了。若你就这么睡过去了,你帮龚大人编的那本册子里,你倒是能占头一篇了。”
兰徽趴在床沿,抓着被子抽噎:“爹爹……爹爹……”
兰珏动了动唇,苦笑道:“原来我真是有病,悔未听劝告。”
他迎着亮眯了眯眼,房中除了王砚,竟还有不少身着官服之人,正在移动着,好像在……翻角落,搬东西。
兰珏脸色一变,欲撑身坐起:“本部院这是被抄家了么?”
王砚按住他,在床边坐下:“佩之,莫乱动。你不是病了,是被人下毒了。你仔细想一想,这几日,你有没有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吃过什么可疑的饮食?”
谁会想杀兰珏?
从兰珏卧房出来后,王砚站在廊下,思索这个问题。
经数名太医诊脉,得出了确切结论,兰珏是中了毒,下毒的时间应是在两三天前,这毒发作得极慢,被下毒者无任何不适,只是气色有些像染了风寒或者劳累过度。若不是兰珏曾经喝过一杯龚尚书的养生茶,毒性被老野参激发,可能被夺去性命时,都无知无觉。
想到这里,王砚不由捏紧了拳,又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分析案情。
兰珏为官数载,政敌不少。但他一直待的都是礼部这样温和的司部,应未与谁结下过血海深仇。屡被弹劾,亦都是因为作风问题。
兰珏家的下人平时非常谨慎小心,连漱口水都是验过的。
要说兰珏唯一做过招人切齿痛恨的事,就是多年前拐了柳老头的爱女。
柳家的人……隔了这么多年下毒报仇?
本着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的原则,王砚还是将兰珏府上的管事叫来问了问。
“最近,可有柳家的人到这里走动?”
管事的道:“往常多年都不曾走动,打从柳小公子中了状元,进了大理寺后,就常过来了。但……”管事的偷眼看看王砚,“柳小公子没带过什么吃的东西过来,倒是老爷留他吃过几顿饭。”
蹩在一旁的兰珏的贴身小厮哽咽道:“小的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前几天,有人给老爷送了盒酥,老爷吃了两块。”
王砚神色一凛:“什么?为何不早些告诉本部院!”
小厮瑟瑟:“那酥也验过,无毒,且那是……”
“大人。”一名下属匆匆奔上回廊,“大理寺来人了,说此案干系重大,当由他们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