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岐顿时一怔,脸色大变:“寿念山?姥姥庙?!”
张屏的确不再跟随姚家众人,没进丰乐县城,而是直奔寿念山。
一路上姚家人频频回头,他当然知道。
姚家人发现了他改往寿念山,又会作何反应?张屏觉得冯大人说得很有道理,要看事实,莫多猜测,猜测必然跟事实不一样。
寿念山脚下有客栈,挺贵,张屏忍痛花钱存了马,步行上山。
天已黄昏。传说慈寿姥姥晚上歇的早,不喜旁人打扰清静,逗留山上,反而有祸,姥姥庙申时便闭门不再让香客进入,亦会有道人衙役劝香客们离开。张屏一路绕行闪避,到了山顶,暮色已浓,店铺都已经关了,姥姥庙大门紧闭。张屏闪进庙旁树林,绕着姥姥庙外墙而行,忽然听到脚步声。
张屏遂不声不响地停下,脚步声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张屏等声音渐远,尽量无声无息地跟上。
斜穿过孤寂僻静黑漆漆的小树林,前方渐有光亮,林外是悬崖,最后一抹残红正要消失在苍茫天边。悬崖向外延伸的尖尖处站着一人,向着天际怆然一笑。
“天光尽时,正好去了——”
话未落音,纵身跃下的姿势还没来得及摆出,张屏噌地蹿出,猛地擒住了他。
那人吃了一惊,奋力挣扎,被张屏拖着连连后退,怒而喝道:“放肆,松开本县!”
张屏胳膊一顿,那人停止了挣扎,闭上双目,仰天凄然呵呵一笑:“罢,罢,天竟连体面而去的机会都不肯给吾!”
张屏道:“你是知县?”
那人闭着眼,冷冷道:“废话。尔何必明知故问。谁派你跟着我?还不速速松手,连一丝一毫的颜面也不打算给我留么?”
张屏道:“谢知县?”
那人再凄然一笑:“黜令下时,我便非知县。阁下已让谢某如此难堪,何必再以此称令我更无地自容。”
张屏沉默,片刻后道:“你不跳,我就松手。活着,怎么都比死了好,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那人一动不动,硬声道:“放心,吾怎会在旁人面前行了断之事。”
张屏松开胳膊,那人转过身,睁开眼皮看着他:“你倒面生,从何时起跟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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