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香菇给哥哥的礼物是手工青蛙。

材料都是顾东准备的，他在旁边教着指导没上手帮忙，给香菇找点事情做分散下孩子注意力，不然今天青蛙做好了，冬菇要是没回来，香菇又要不开心了。

从给硬纸壳上绿色，到按照虚线画实，除了顾东用剪刀按照形状剪下来，其他拼接涂胶水都是香菇一手来的。香菇做事情慢，但很仔细，这次是送给哥哥回来的礼物，做的特别用心，能坐在小椅子上一早上，也没别的小朋友那般跳脱坐不住，还是陆羽看不下去，逗着香菇在院子青蛙跳，差点闪了他的腰。

就这样一只全手工的卡通青蛙香菇用了两天才做成，期间还有陆羽顾东打岔拉着香菇玩散步什麽的。

这天晚上。

顾东给儿子洗完澡，涂了身体霜，塞到小被子里，跟以往一样开始讲睡前故事，等香菇睡了后，盖好了被子带着门出去。原本床上睡着的香菇慢慢睁开了眼，见爸爸没在，撅着小身子从被筒里从来，穿着睡衣滑下了小床，拖鞋吧嗒吧嗒的走到他的小衣柜那儿，蹲着身子在里面翻找。

房间没灯，暗暗的香菇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顾东站在门口倒是没生气，只是有些诧异一向乖巧的香菇知道装睡了，差点被骗了过去。伸手开了灯，房间一下子亮了，香菇的半个小身子跌坐在衣柜里，露出两条小腿来，扭着脑袋看灯泡，可能想不通怎麽突然亮了。

“找什麽呢？”顾东走进从衣柜里挖出香菇。

里面翻得乱七八糟的，香菇穿着卡通t恤短裤站在地毯上垂着脑袋，一副做错事被逮到的小模样。

“咯咯的内内啊。”香菇小声软软的说。

顾东才知道这是找冬菇送过来的几条青蛙内裤。香菇很喜欢这个，当时穿了一晚上，不过因为尺码问题，冬菇的内裤套在香菇身上大，穿着不舒服老掉，后来顾东就给收起来不穿了，不然走两步香菇要顿在原地，又害羞的不想在大庭广众下提裤子，只能让内裤磨着皮肤了。

将收起的内裤包找出来，顾东见儿子垂着脑袋不敢看他，摸了摸儿子头，说：“爸爸没生气，以后想要什麽跟爸爸说，爸爸帮你找。”

“嗯，自造啦叭叭。”

香菇的小手找了条最喜欢的内裤递给爸爸，顾东笑了下给换上，大晚上睡觉穿穿也成，反正第二天早上一定脱掉了。重新穿好了内裤的香菇露出软软腼腆的笑，伸手小心翼翼摸着放在小桌子上的青蛙，这是送给哥哥的呀。又坐在小地毯上帮忙整理他刚刚弄乱的衣服。

等整理完柜子，顾东抱着香菇到床上，小桌子的那只纸壳青蛙放在床头旁边的小框里，顾东亲了亲儿子脸蛋，说：“睡了，哥哥会回来的。”

香菇小手在被子里摸了摸内裤，点了下脑袋。

明天睡醒了哥哥就会回来了。

等早上香菇醒了，第一件事就是问哥哥呀，顾东没法回答，只能摸着儿子脑袋说：“今天爸爸弄了软软的蛋饼，我们先吃早饭好不好？”香菇情绪不高，但也没闹着撒娇央求，从小到大香菇一直都很乖的，从来没说要什麽得不到闹脾气，都是自己一个人慢慢的坐在那儿发呆。

就是这样顾东才心疼香菇。他想着等吃完早餐，给言叙川去个电话，反正院子房子快到期了，问言叙川还要不要续费。

正想着手机响了，顾东一看手机显示的号码，连忙接了电话。

“最近两天在处理事情，今天中午应该就会全部搞定了。我订了最快的飞机，下午四点应该会到——”电话里还有冬菇脆脆的叫声：“东东是我呀，我可想死你啦，爸爸坏蛋让我跟东东说话啊 .......”

言叙川一手握着冬菇的肥脸，捏着冬菇嘴巴，冬菇咿咿呀呀含糊不清，言叙川另一手握着电话继续说：“是想所有事情搞定结束再跟你说的，可是又怕你担心，东东你担心我了吗？”

“香菇想冬菇了。”顾东避开这个问题道。

“那香菇的爸爸也是想冬菇的爸爸了。”言叙川厚着脸皮笑了下，眼底还有倦容，不过精神很好，继续道：“我带了礼物给你，你应该会喜欢的。”然后能听到冬菇呜呜的叫声，言叙川便将电话给了冬菇。

冬菇握着电话来不及告状，嘴巴叭叭的说着甜话。

“东东我好想你啦，爸爸说我们搬家了，以后就住在院子，除非东东赶我们走的。我以后都能跟东东住一起来，好开心呐！”又将他这两天准备的礼物说了一通，顾东听到冬菇说的心里惊讶，很想问搬家是什麽意思？但冬菇讲的正开心，旁边椅子上香菇吧嗒吧嗒过来，小手急急的拉着顾东的手，顾东夸了两句冬菇，道：“ .......香菇想你了，你跟香菇说说话。”

将电话交给了儿子。香菇握着电话嘴巴不利索可是特别高兴，蹦躂着咯咯呀想你啦，然后都是点着脑袋很认真的听，可见电话另一头冬菇嘴巴跟小炮弹似得连着发。

等两只结束了通话，香菇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心情超级好。

陆羽看了眼顾东，“言叙川要回来了？”

“嗯，下午四点的飞机。”顾东道。

陆羽表情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没多说。顾东是成年人了，能自己判断的，他就不要多嘴了。

香菇从吃了午饭后就坐在院子凳子上对着门口等人，最后被顾东薅回去午睡了，等睡醒来又巴巴问哥哥呢，穿着小鞋子吧嗒吧嗒的跑到了院子门口守着，一听到车声，便拔腿站起来往门口去。

唐晨都操心这小孩被骗走了，吃着话梅糖，腮帮子鼓鼓的，从左边到右边，跟在香菇后头拆了只棒棒糖，塞到香菇嘴巴里。

香菇有点懵，不知道继续吃还是吐出来，爸爸说不能乱吃别人给的东西的，吃糖太多了牙齿不好的。

“好吃不？”唐晨吸着棒棒糖问。

香菇诚实的点了下脑袋，软软说：“好次，蟹蟹苏苏。”但却拿了出来，握在手里。

“好吃继续吃啊，你这小孩规矩比唐耦都大。”唐晨还没说完，香菇握着棒棒糖去问爸爸能不能吃了。唐晨啧了声，最不喜欢这种规规矩矩有礼的小破孩了，一点都不好玩，跟唐耦一样。小的时候别人的哥哥姐姐都很照顾小的，一起陪玩，唐晨有个哥哥也特别喜欢，去幼稚园上学放学要唐耦哥哥接他，结果唐耦从来都没去过，每次他被保姆接回去，唐耦都在学习。

问为什麽不来接我，唐耦说他要努力学习念书，这种破书有什麽好看的？跟他这个弟弟玩不好吗？

从此后唐晨就不怎麽粘唐耦了，还故意恶作剧坏了唐耦的作业本，然后爸爸就知道了，扒了他的裤子打了顿，唐耦还假惺惺的在旁边求情，要是唐耦没说，爸爸怎麽知道作业本是他弄的！

越想越气，唐晨吃着棒棒糖看着唐耦在架子下看文件，吧嗒吧嗒穿着拖鞋去搞破坏了，有本事你现在打我啊！

后院顾东刚送了绿豆汤过去，五月中旬云城一天比一天热，尤其中午这会，他怕工人中暑每天都有冰镇过的绿豆汤送过去。回来就碰到了儿子，手里握着一支棒棒糖。

“谁给的？”

“唆话苏苏。”香菇举着棒棒糖，“叭叭，次次吗？”

顾东就知道是唐晨给塞得，摸了下儿子脑袋，“可以吃，不过之后三天不能吃糖了。”出了外面，院子有人说话，见了顾东，阿姨先说：“小玲将车停在门口了，方便吗？她下午还要回去的。”

“还是停进来比较好。”顾东笑着跟老先生阿姨打了招呼，两人后面有个女孩，二十六七的样子，高挑戴着眼镜算不上漂亮但很文气，这会笑了下说：“太久没开了有些生疏，不过里面停车位挺大的，我就放进来好了。”

顾东帮忙指挥着倒车，等车停好了，女孩从车里下来道谢说：“我叫张玲玲，老师的学生，今年研二。”她大学毕业跟初恋结了婚，后来对方在外面劈腿，果断离婚耽误了两年才重新考上研究生的。

“你好，顾东，院子的小老板，这是我儿子香菇。”顾东摸着香菇脑袋，哄香菇去架子下玩。

“小玲是研究俄语的，小顾也喜欢这个，你们俩可以一起交流交流的。”阿姨热心的介绍着。

顾东瞬间就明白什麽意思了，看了眼张玲玲，对方落落大方，於是笑笑客气的招呼大家在架子下坐好，倒了绿豆汤说话闲聊。

原本坐在架子下的唐耦和唐晨不见了，唐晨的一框零食还在，隐约听到楼上唐晨的骂声，这几天以来，顾东早都习惯了，捂着香菇耳朵不让听，哄着岔开了香菇注意力。

“这绿豆汤是小顾自己熬得，你尝尝跟外面的不一样。”阿姨笑着指着杯子给小玲推荐。

张玲玲喝了口点头夸赞：“味道真的很好。”

阿姨跟她被夸赞了一般，说：“小顾人很好，善良耐心又顾家。”又将自己去年吃错东西坏肚子顾东贴心照顾她的事情说了。跟着说小玲聪明上进也务实，顾东这会再不明白阿姨什麽意思就白活了，阿姨说什麽话题便客气笑笑应和两句，不像三年前处理时候那麽不给对方面子了。

一直未开口吃着点心的老先生拍了拍妻子的手背，说：“是哪本书来着？我眼睛不怎麽好，你帮我找找资料给小玲。”

“也好。”阿姨说了半天见顾东这客客气气态度心里也明白了，也不强求，本来也是她自作主张的，不过完全是当个朋友处处，不成就不成吧。

两口子上去拿东西。张玲玲见状爽朗笑道：“你看出来了？师母也是好心，你别介意，她是替我着急的。”将自己短暂的婚姻说了。

顾东见对方坦荡大方，倒也不好扭捏，点着头说：“你现在走出来就好了。”委婉的表明态度：“目前只想着将院子打理好，其他的没心思想。”

两人都是聪明人，说完彼此笑笑这话题就不再提了。

楼上老师还未下来，张玲玲性格虽然不像豆子文那麽活泼，但说话有礼有节很会考虑气氛不让冷场，“听老师说你也是学俄语的，正好y大最近有几场演讲，其中有位是京外大高翻院的教授，你要是感兴趣我这里有票可以送你两张。”

y大是云城本地最好的外语大学，这次举办学术交流，请了国内不少教授前来参加做学术演讲。

顾东有些心动，不过不好接受张玲玲的票，他拿了以后就要还人情的。於是便摇头用要扩院子抽不开身为由婉拒了对方，但谢了张玲玲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