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2 / 2)

“雪飞伴驾去了鹏林猎场,只朝中的事却不能落下,只得我来处理。”季鸿定力十足,三言两语解释完了,也丝毫不受他干扰,左手持册,右手接过小厮递来的笔,淡定地批完了几册公文,又吩咐好了各类事项,才低头去瞧余锦年,责道,“蹭来蹭去什麽样子,是身上痒麽?”

余锦年贴着耳朵臊他道:“痒,你帮我止痒麽?”

有那麽一时半刻,季鸿才回过味来,他哪里听过这麽露骨的挑逗,那半片被余锦年半真半假、似有非无亲过的耳廓就不可遏制地透出了一点血色,因被他垂在鬓边的墨发遮掩着,看的不太真切。余锦年上爪子捏了捏,才觉得确实烫人,心道这也太不经逗了,先前以手以口相慰的时候瞧着挺会的,怎麽一打起真刀真枪,反而还不好意思了呢!

哪有这样纯情的。

余锦年怕把人臊跑了,於是撕了个凉面团,贴在耳垂上替他降温。虽说两人已有了夫妻之实,季鸿却也怕他光天化日再口吐淫言秽语,忙清咳两声,压下心中躁意,言归正传道:“听石星他们说,你铺子上差块匾。”

这倒是项要紧事,余锦年光顾着骄奢淫逸了,险些将这事给抛在脑后:“确实差一块。”余锦年靠他身上,望着莲池里的翻边儿新荷,“不想叫一碗面馆了,一是将来也不止做面,二来,旧名总是牵起旧事,让人伤感。”

季鸿问:“那,可想好了起什麽名儿?”

余锦年点点头,撑起胳膊来看他,眼角弯了一弯:“三余楼,怎麽样?”

季鸿觉得挺新鲜:“作何解。”

余锦年垂思片刻,笑嘻嘻说:“有先人道,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时之余。倘若客人们在这三余闲暇时,能够想得起来我店里小憩一下,或品茶饮酒,或稍作饮食,岂不就很好?正所谓——醉饱高眠真事业,此生有味在三余。”

他一个“余”字,手指点在季鸿轻轻闭阖的嘴唇上:“好不好?”

“好。”季鸿欣然应允,便命身边小厮去推墨研砚,铺纸洗笔,他倒是趁机将少年搂进来,在腰间微微地揉了揉,彼此交织呼吸,慢慢地亲吻,分开了仍是耳鬓厮磨,舍不得放手,低声诉叹,“此生有味,一余足矣……”

——

青浮卵碗槐芽饼,红点冰盘藿叶鱼。

重新开了业的铺子终於挂上了牌匾,揭红那日,东十字街上来了不少就街坊邻居,都是来凑热闹的,且今日进店品尝的,还能免费送一盏槐叶冷淘。

如今日头暖多了,北方天又干燥,少不得许多阳火旺盛的人便有浮躁之感。这槐叶性平微苦,色嫩绿,不仅是在眼观上赏心悦目,有清神之功,便是吃进了肚子里,也能够凉血解毒、泻火清肝,的确是一样再常见不过却又别具风格的小食了。

新采摘的嫩青槐叶,洗净捣汁,与面同和,揉切成细若银丝的面条。先入锅煮熟,再捞出浸在新鲜打来的井心水中松泡一遍,是谓冷淘。吃时只需从冷水中挑出一团来,用一点芝麻小磨香,以余锦年密制的酱料微微一绊——气芳色碧,沁凉口感中带着槐叶本身微苦的清淡叶香,更有酱味点缀。

可真是能够让人爱不释口了。

莫说是店里的食客们,便是老板自己,也都趴在柜上,稀里哗啦扒了两碗进肚去。若非是季鸿拦着,不叫他一口气吃那麽多冷食,他怕是要一日三餐都吃这冷淘度日了。

余锦年窝在柜后,受着某人的“监管”,还歪着脑袋盯着他瞧,朝他吐舌头略略略。

日头西斜,一群小财迷们正在店里核算着今日第一天正式开业,究竟赚了多少银子,街上突然纵马飞驰而来一道快影,两旁行人纷纷惊慌失措地躲闪,可真的是仓惶一片。

嘶——

马儿长啸一声,飞扬起的前蹄振起万千细尘,扑簌簌地直往三余楼里灌。

余锦年起身,纳闷地向外看去。

只见从马背上滚落下来一名年青人,约莫顶天也就二十岁,或许还更小些,穿着水碧色暗绣三瓣花莲的团领衫,一双轧得结结实实的皂色官制靴跑得飞快。其人面白皮净,即便是焦急万状,也透着股温和好看的劲儿来,若非是他腰上的过宫门牌,谁也想不到,这样艳若桃李的小美人,竟是个内侍,还是个已颇具地位的小少监。

余锦年不认得他,季鸿却认得,提步走迎出去。

那小内侍不知在慌什麽,一个榔头差点被门槛绊着,栽进铺子里来,落地也顾不得眼前哪个才是他要找的人,立即喊道:“季世子,季世子!”他仰头看了看,才认清季鸿的方向,神色微乱,稍稍结巴道,“闵、闵大人伤重,危在旦夕!请求世子去见一面!”

季鸿心下一骇,追问:“哪位闵大人。”

内侍急道:“闵霁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