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太多不清楚的事情了。
若非高原意识横插一脚,她自觉事情不会变成眼下这个样子。
“花粉,你还是跟当年兴冲冲一头杀入高原时的你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红毛始祖笑着,“不愧是你,纵然比曾经强大了无数倍,依旧不忘初心。”
他似乎在夸,只是结合实际情况,却道不尽的意味深长。
什么叫不忘初心?
是一点都没有长进啊!
曾经踩过的坑,只是稍作伪装,就又一次踩了进去!
“你得到那个人的垂青,却难道不知道,这世间所有的馈赠,都是有代价的吗?”
红毛始祖感叹,“你如今继承了一份力量,自然也就继承了一份因果。”
“原初物质是骨灰,属於一个生灵,他居住在高原,又死在那里,血肉之躯焚烧了,所留下的就是骨灰,是其身体的另一种象征。”
“但我们都知道,火化这东西是不彻底的,别的不说,有轮回存在,早已预定了灵魂的归宿,没有加入到火化套餐中。”
“而作为修士,更有法力存在,是其一生积攒的元气。”
“等等等等,太多了。”
“三世铜棺的主人,他留下了骨灰,但并不只有骨灰,世人所知,所见,不过是冰山一角。”
“事实上,在铜棺主死去后,其躯被焚,化作了骨灰,他的法力却没有。”
“失去了身体的束缚,失去了灵魂的约束,其伟力便洒落在高原上,成就了诡异一族的根基,演化了一个朦胧的意识……不错,正是高原意识!”
“而那骨灰,便成就了始祖……始祖吸收原初物质,被其认同,就能不断复活。”
“为何?”
“不过是因为最简单的‘滴血重生’罢了。”
“始祖吸收骨灰,犹如三世铜棺主人血肉的一部分,当其受损,一点法力滋养,破损的血肉重生,不是很合理的事情吗?”
红毛始祖幽幽道,诡异一族神秘莫测、让无数英雄人杰绝望的复活机制,在他嘴里不过是最简单的“滴血重生”罢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
诡异一族的始祖、仙帝,吸收原初物质,改变了自身的生命本源,恍惚间成为了三世铜棺主人的“血肉”的一部分。
既然是这样,破损的血肉肢体“滴血重生”,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简简单单,对比那些英雄人杰的仙帝的“映照”来说,成本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耗都能耗死你!
“所以,高原意识就是那一位的‘法力’吗?”花粉帝叹息道。
“不错。”红毛始祖注视着花粉,“但很显然,法力与身体,远不能构筑出完整的那个人。”
“如昔日人皇所推测的,三世铜棺的主人疑似是一位终极人皇,曾经也是最具有牺牲信念的人杰。”
“因此,他应该有过所坚持的信念,矢志不移,贯彻一生,是其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
“也即是他的‘心’,是其心灵自我驱动身体行走於世的根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最终放弃了,选择了了断,自我毁灭……但这不代表不曾存在过。”
“事实证明,这的确是有的……而你,花粉,就将它给牵引了出来!”
“所以,高原意识怎么能不担忧,怎么能不恐惧?”
“它的诞生,源自那一个生灵的死亡,自我毁灭。”
“可你,却在这世间回响他生前的信念,如同在呼唤其复活归来!”
“那时,你让高原意识如何自处?”
“同样,你让我等始祖如何自处?”
红毛始祖忠心耿耿,他将自身与高原意识划分在了同一条战线上,是同样的立场。
当然,嘴上是这么说的,实际怎么回事……那就是另外的情况了。
不过,他自有一套歪理。
毕竟,始祖也好,高原意识也罢,都是因为那位三世铜棺主人死去的“因”而有的“果”,当“因”都被改变了,还会有这些“果”吗?
明白这些后,真正的、耿直的始祖,已经注定了要跟高原意识共进退,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但,虚假的、顶号的始祖,则已经开始研究该如何才能转移“财产”了!
甚至,野心更大者……
“高原意识、始祖如何自处,我或许不清楚。”
这一刻,花粉帝一字一顿,她的目光不负灰暗,反而是凌厉的可怕,“倒是你们这群秃鹫一般的古帝霸主,我却大概知道你们想如何‘自处’了!”
花粉帝其实并不傻,能修行到祭道,哪怕背后有靠山,有大腿,她的才情也是出类拔萃的。
只是在先前,受困於信息不足,才会接连吃瘪,四处碰壁,碰的头破血流。
可就在刚才,红毛始祖当着她的面搓出大招,三种伟力碰撞,夺自几尊始祖的原初物质,高原意识支援的伟力,花粉帝牵引而来的花粉粒子……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你们想要汇聚那一位遗留在世间的所有拚图,一点一点拚出其‘全貌’,借此洞悉那超越了祭道之上的生命所拥有的姿态……”
“不,以我对你们的了解,你们怎么可能是这么简单的造神?”花粉帝又摇头,“你们是想要自己成神才对!”
“这是一条捷径……是了!正是因此,才有几尊古帝霸主镇压了对应的始祖,取他们而代之!”
她的目光从黑血始祖、灰雾始祖、金鳞始祖几人身上看过去,心中既有一种快意——那些始祖死的好!
又有一种莫大的恐惧——是的,那几位真正的始祖是死去了不假,但这一切的背后不是什么正义战胜邪恶,而是更大的邪恶下场了,想走一条捷径,借此踏入更高的层次!
而她,花粉帝,就带着钥匙过来了,她自己选的!
自己选的路,含着泪也要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