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他就光着脚和上半身坐在巨石上晒太阳,背对着这里。

午后的阳光,在他身上包裹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温寒接过向导准备的白色干浴巾,将绑着头发的绳子解下来,轻轻抆着头发,不受控制地用余光去看他。他的后背有一副面积很大的纹身,这种纹身她见过几次,有些出家人认为忍受皮肤痛苦也是修行的一种,会在身上不涂抹麻醉药物时,纹一些图案。

而程牧云身上的,是莲花。

大片纠缠藤蔓和层叠莲花,最后叠成一幅更完整的独莲。

这个男人在各种环境下给人的感觉都不同。

比如,现在在河滩上,他坐着晒太阳的模样就很人畜无害。只是有些过於安静,哪怕是他自己的朋友孟良川和他搭话都会觉得无趣,宁可避开他,和两个向导闲聊。

有女游客走过去,询问他身后的纹身,就是那两个在酒店和他相谈甚欢的韩国女游客,那个女孩子说得英文很不流畅却轻柔,还混杂着一些对他的好奇。程牧云话不多,措辞和语速都控制的恰到好处,让对方能听得懂。

她拧着手里的浴巾,其实拧不出水,只是有些湿。

他真容易招惹那些对他不了解的女人,不多会儿,阿加西也借机凑近,和他们聊在了一起。温寒听到那个韩国女人笑的声音。

王文浩在温寒身边坐下来:「你自从进入尼泊尔就在逃避我。」

「有吗?」她收回视线。

「身体还不舒服?」

她摇头:「差不多快好了。」

王文浩看着日光下她那双眼睛,她的养父母虽然是华人,她却有着让人迷醉的独特眼睛,只有近距离去仔细看才会发现她眼底有深蓝的色泽,和黑色很不同。

这么美丽的女孩,睁着她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总会让他小腹郁结着一团炙热而又原始的冲动,想要将她揉到怀里,咬住她的嘴唇、甚至是身体。虽然她刚才在橡皮舟上的表现很让他意外和惊喜,可他更喜欢现在自己面前的女孩,让人想要照顾和拥吻。

王文浩想要再进一步。

她躲开,低声说:「你不要这样。」

「温寒?」

「我们认识两年多了,」她尽量让自己的措辞不要让他难堪,「我如果能爱上你,应该早就爱上了,你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温寒,」王文浩打断她,「不要直接这么告诉我,再认真想想。这里海拔变化太快,会影响人的情绪和判断力,等我们回到莫斯科再谈,现在不要急着回答我。」

温寒不想再说,拎起自己的背包,去和大部队站集结。

向导告诉他们:「接下来的行程会很精彩,露宿原始森林。尼泊尔明令禁止捕杀动物,那里是猛兽的天堂,孟加拉虎、豹、犀牛、大象,还有淡水海豚和鳄鱼。」

鳄鱼,她还没见过。

她想,接下来震撼人心的自然风光会让她淡忘掉与他前两天的事。那么短暂,完全能当作是异乡的瑰丽而又危险的梦。

游客加上两个向导、程牧云和孟良川,总共十七人,向着奇特旺徒步行去。

几个小时过去,所有试图和他搭讪的女孩子都已经暂时忘记了这个男人的风情,只是疲惫地走着、走着,抱怨着为什么还没有到露宿的营地。

从午后到黄昏,天将黑时,终於见到一个很大的湖。

朗姆在兴高采烈地说,明天可以来这里看到鳄鱼。而温寒留意到的是,湖边有几个端着枪守卫的士兵,程牧云走过去时,和他们点头招呼,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包烟,丢给他们。

对方接住,笑着指了指前方不远处。

那就是他们露营的地方。

这个深夜。

她在帐篷里,盯着狭小空间唯一一盏灯,趴在睡袋里放空大脑,过了很久,才关灯睡觉,却睡得不踏实。突然有个影子钻进来,扑到她身上:「宝贝儿,他们都在外边玩,你怎么自己在这里呆着?」阿加西笑着问她,「我发现这里的人都很有意思,那几个白天看到的守湖士兵也在。」

阿加西边说着,边将她拉出帐篷。

哪里有很多人……

篝火边,已经只剩了两个向导、程牧云和他那个朋友,还有白天的几个拿枪守湖士兵,她们钻出帐篷时,篝火边的男人们同时望过来。

「怎么忽然出来了?」向导奇怪。

程牧云坐在篝火的另一边,看不到他的脸,只有身体的轮廓。

「我不太习惯睡帐篷,」阿加西走过去,「你们怎么都没睡?」

「最近这里不太平,」孟良川倒是没察觉什么,还好心回答,「要留几个男人守着。」向导随手给两位女士各倒了一杯酒。这个向导参加过联合国的维和活动,而那几个士兵常年守在这里是为了防着盗猎者,保护独角犀牛,他们几个男人刚才就在聊这些。

温寒听他们说了会儿,越来越坐不住,再加上她不胜酒力,喝了小半杯就脸红起来。

「我父亲死后的骨灰,投入了印度恒河,」向导以此为骄傲,这是这里的有钱人才会有的待遇,「婆罗门这个种姓在尼泊尔地位最高。」

向导已经有些醉了。

程牧云看看表,对阿加西说:「你们可以再去睡会儿,离天亮还有段时间。」

他的瞳孔里映着跳跃的火焰,比酒还要热烈。

虽然他滴酒未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