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主要还是湖广、四川。
王锡爵提出了现实问题:“不论是四川支运陕西、云南,还是湖广支运贵州、广西,输运都极为不便。耗损极多,得不偿失。”�6�9�6�9朱常洛点着头,看向陈蕖和工部尚书杨一魁:“把四川的南北官路、云贵两广官路、灵渠再好好修一修,如何?”
两人呆了呆,而后不约而同说了一句:“陛下,那可不够……”
“慢慢修,不是每年都有吗?”
皇帝再次强调了,他们二人就不能不认真开始考虑。
时至今日,大明的官路只有两条规格最高:都是从北京出发往南,一个走东边到南京,一个先往南再折向西去西安。
除此之外,都是水陆相继的区域路网。
比如宣大区域的路网,西三边的路网、四川云南的路网、两广和江南、福建的路网。
几大路网之间,有一些连接的重要道路,比如从西安经汉中通往四川的官路、四川去云南的官路、湖广常德到贵州、湖广衢州到广西、江西吉安到广东、河南卫辉到湖广襄阳。
这些都是沿途必定有驿站、码头,可行车马、舟船的要道,相当於后世的国道。
眼下地方上应该多交钱粮了,但这些钱粮运到北京还不如就用在地方。
王锡爵看着皇帝:“陛下的意思是,就用这些钱粮,把地方道路都好好修一修?”
朱常洛点着头:“地方存留里,也有路桥役银。放眼整个大明,这三年不如在地方上好好把往来道路都修整一遍。若是四川南北官路能好好修葺一番,湖广到广西的路也更通畅了,朕想着将来於太原、成都、梧州各设一仓。再有多余粮食,不论是屯做军粮还是赈灾粮,都有用处。”
这是一个庞大的计划,但陈蕖和杨一魁倒是面面相觑,不那么觉得不能做了。
毕竟若是把地方上存留的路桥役银也算进来,规模确实不小。
“陛下,地方这些路桥役银……怎么用要听朝廷的?”
“地方上没什么事应该不听朝廷的。”朱常洛理所当然地说道,“学政育才,予地方子弟出人头地之机;水利兴农,保地方百姓无饥荒之忧。路桥嘛,上利於朝廷施政四方,中可保有战事时行军转运,下利於地方行商往来互通有无。”
说罢看着杨一魁:“工部该就诸省府州水利、路桥事给出规划,派员指导。”
杨一魁头皮发麻:“陛下,工部只四司……”
“添官。”朱常洛又是这个说法,“现在不是愁钱粮太多,不知如何花用吗?”
杨一魁一时无语,然后又心头一热:有了钱,紫禁城外朝改建、举国路桥水利。难不成除了枢密院,工部竟然是这一次最大的赢家?
大明是这个样子的,朝廷只是大体通过定额赋税、人事等控制着整个大明,而地方上其实处於半自治的状态。
现在皇帝似乎要通过一房四院的体系更多干预地方治理了。
枢密院就不说,五府改制、管全国驿站。
鉴察院那边本身就抚按监察天下,如今又多了学籍监察御史考察士绅。
进贤院则要通过每年都会有的太学考选及原本的吏部、礼部加速整个官场人员流动。
施政院这边本身已经有财计方面的政令,如今又多出一个工部以水利和路桥为抓手深入地方的触角。
即便是御书房,也有一个地方四品以上需要先去通政学苑进修的权柄。
定下了这个大方针,接下来就到了王承勳所说的漕军改制。
“水陆驿、递运所、漕军,这都是一体的,无非为国运人、运武、运消息。”朱常洛说着,“枢密院那边在研究,施政院这边,则要根据漕河这两年的数据,把钞关也考虑在内,研究出一个法子来。总体而言,漕运部分水上可效仿昌明遮洋行,陆上部分也一样。免却地方百姓解运到水次仓的苦处,陆上也促进地方路网的使用,维护。”
信息量很大,许多东西需要让他们更理解其中关键。
但随后的商讨之中,大家至少确认了一点:皇帝是要用这笔钱为将来做准备的。
包含了如何促进商业之后多收商税,包含如何改善大明交通状况降低将来的行政成本和要用兵的情况下后勤转运的成本。
王锡爵本以为把张居正没做完的事做了,就算是很了不起的新政了。
清丈一次田土,精简一下地方科则,严格要求考成……
但皇帝的思路不太一样,一边添官加俸,一边厉行优免;一边鼓励工商,一边厉行商税;一边休养生息,一边又积极为将来开疆拓土做准备……
朱常洛和他们聊得也很累。
尽管王锡爵已经算是有积极性改变的,但他们过去接受的教育、一生阅历固化下来的视野,很多东西都需要朱常洛去讲解。
朱常洛自己同样累。
如今的商税,钞关和市舶只能算是粗略的过路费,坐店契税也只是按店面收着类似“保护费”的定额。
想根据营业额什么的收?执行不了。
过路费和保护费,是这样就这样吧。
至少路桥修好了,行商和工商方面鼓励一下,做这些的更多了,总能多收一些。
当然了,对於朱常洛来说,最有效的自然是自己把贸易这一块搞起来。
他手上的银子还不够多,而且还得先用出去。
如今还远远没到控制了足够多银两和铜钱、能对货币什么的动手的那一天。
而诸多贸易之中,最能节余大量白银的是海贸,朱常洛现在还只是通过昌明遮洋行在最边缘探一探。
但可以开始着手了。
今年“搜刮”上来这么多,地方上总有不少人该认清现实,“穷”则思变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