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三千勇卫营,西凉兵和白杆兵各一千,勳戚子弟和原先勇卫营骨干一千。
田乐对达云的判断很不满意。
退回山寨固然相对稳妥一点,但也只能固守待援了。
哪怕是固守待援,那里的地势和如今的形势都决定了不可能是很多人在围困他们,为什么不能冲杀出来?
邢阶缓缓道:“小歹青既然早已探知勇卫营存在,他仍旧去攻义州,这倒显得更有底气了。不论是放着他们以勇卫营为饵伏杀援兵,还是让小歹青相信山海关至锦州兵力不足,都不该往援!”
这话十分大逆不道,像是要把皇帝直接指挥的勇卫营葬送在那里。
“义州报来,太平堡、大康堡外敌骑过万。伏击勇卫营还能把他们打退,至少也要几千人吧?依你们看,这是小歹青敖汉部的人,还是已经偷偷绕过去的汗庭主力?”
朱常洛确实有些微失望,不知道达云是到京城提督勇卫营之后失了锐气,还是确实像田乐说的那样担心把勇卫营中的勳戚子弟搞得伤亡太重,得罪太多勳戚权贵。
“说不好。古北口那边,李都督果然昨夜就下了军令,那里的虚实恐怕要一两天才能试出来。”田乐如实说着,“现在宁虏伯准备怎么做,彰勇侯来不来得及得知变故,都还不知道。至少有一点很清楚:小歹青独力攻下义州是痴心妄想,攻下来了也守不住!因此,至少科尔沁和内喀尔喀必定会南下,他小歹青自己也定有援兵。这援兵是汗庭大军还是土默特,要尽快搞清楚。”
“要不……让宁远侯早些露面吧?”邢阶提议。
“不可!”田乐断然拒绝,“宁远侯露面的消息,必须和锦州义州大捷的消息一同传到江南!”
邢阶这就不说话了。
不让李成梁带着那葫芦套的一万京营出现,就说明田乐仍然要执行之前的战略:先败后胜,用傍海道的暂时中断为麻贵、刘綎创造堵截汗庭大军的时间和空间。
但小歹青舍弃防备更薄弱的锦州只攻义州的举动,已经证明了他有所凭恃,最坏的结果是辽东四面皆敌。
万一弄巧成拙呢?
“陛下明鉴!臣以为,李都督过虑,土默特不敢反。臣在西北多年,他们没那个本事了!”田乐是这么判断的,“臣打断了他们在青海的一只手,他们也没能怎么样,何况现在还要定下新的头领?臣左思右想,小歹青无非是想先点起一把火,让烧得有心人以为有机可乘。哪怕有科尔沁和内喀尔喀牵制其余边军,仅凭汗庭一部,攻不破辽东!”
这是他的自信,因为这么几年,他的大部分心血都在辽东,依托邢阶、原先的李汝华袁可立麻贵、现在的袁可立熊廷弼。
邢阶也微微点了点头。
就因为辽东边军出去了不少,如今还要防备建州和科尔沁、内喀尔喀残部,汗庭才有表面上的机会。
这种形势下,他们攻破了锦州就会显得合理不少。如果锦州真的破了,他们相信接下来辽东周围各族会群起而攻,那才会留下来巩固战果而非劫掠一番退去。
这时李成梁再出现收服锦州,麻贵和刘綎也获得了合围他们的时间,那么计划才能实现。
但前提是,北面和东面都要扛住,不是从此成为另一个局面。
“陛下,建州反不反,才是此前谋划中最大变数。”邢阶说着,“臣以为,如今不能让鞑子攻破傍海道。一则锦州被破,传到江南之后,宁远侯现身与否,江南都会蠢蠢欲动。二来锦州破了,建州反意必定倍增,不论是否能固守东面,辽源军民府和宽甸六堡不胜其扰,辽东势必还要花时间剿灭建州才得安宁。”
邢阶相对保守一点,他觉得别一次搞得太大。
他看着田乐:“若宁虏伯得知军情后,已然弃敖汉奈曼而回援呢?”
田乐顿时不能回答。
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时间。
两三天的时间,就会有新的变化。
辽东的责任是麻贵的,他如果觉得辽东各线都必须艰难守住,敢不敢赌万无一失?
相反,改变之前的策略,守住了锦州义州,让建州不敢下定决心一同夹击辽东,那么整个辽东溃败的可能性要低很多。
而且不见得就没了大败汗庭的机会。
更要考虑一下,辽东会不会有心留着虏寇呢?
“朕相信辽东将士,相信天枢营和京营,也相信勇卫营!”朱常洛站了起来,“不论如何,虏贼战略意图已经明确,他们就是要断了傍海道,邀各族瓜分辽东!围困勇卫营的到底是谁先不管,麻贵是不是担心辽东而回援了也不管。传旨下去,明日,朕去蓟州镇。让辽东都知道,这便是大明与北虏之决战!”
朱常洛这不是要御驾亲征,他只是要利用自己的皇帝身份。
离开了京城,距离山海关更近了,至少让他们都知道自己正时刻关注战局。
“战略不改!”他下定决心,“大明既已主动出击,若局势较以前没有极大改观,那么汗庭倒真建立起威望来了,此后他们自然是同仇敌忾。如今,汗庭想造势,大明便要断了这个势!努尔哈赤若定要赌这一把,就让他赌。如此一来,将来大明名正言顺地剿灭建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