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就已经喜欢上了，还怎么试？

……

元旦过后，离期末考就不远了。

向微发现自从她意识到自己喜欢上江城之后，学习起来总是会分神，看到他会分神，想到他会分神，甚至听到别人提他的名字也会分神。

这让她十分纠结——

向微啊向微，你是要考大学的人，牛顿才应该是你朝思暮想的人啊！

爲了能够好好备考，向微只好强迫自己将江城先丢一边，即便遇到不懂的知识点也不去问他，全靠自己琢磨。

江城将向微的努力全看在眼里，不想打扰她学习，便也没有找她，只默默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以解相思之苦。

一转眼到了考试前的最后一周。

江城实在忍不住了，让小弟给向微送了一杯奶茶过去刷存在感。

向微收到奶茶时正在做英语完形填空，还没喝心里就已经甜的冒泡了。她回头冲江城笑了一下，然后对送奶茶来的男生说：「帮我跟他说声谢谢。」

「ok。」

一分钟之后——

「老大让你亲自去说。」

向微：「………………」

二黑生怕这位备考少女看不懂自家主人的智障行爲，自觉充当翻译官：「我家主人想你了。」

向微心中一甜：我知道。

二黑：「那你还不快去当面向他致谢？」

向微抿抿唇：我要备考。

「……」二黑：「考试比我家主人还重要吗？」

当然！向微回答得不假思索。

二黑：「……」怪它嘴贱。

收了别人的东西，自然是要道谢的。不过向微怕见到江城之后又变得浮躁，不能静下心来学习，所以等到放学后，才去后排找他。

「谢谢你的奶茶。」她说，笑容甜甜。

那时候教室里的人还很多，江城克制着将面前的人揉进怀里的冲动，只帮她理了理两鬓的碎发，柔声问：「是不是很辛苦？」

向微摇头，笑得一脸烂漫：「学习使我快乐！」

「……」江城忍俊不禁，弓身平视她，声音低沉：「使你快乐的……只有学习吗？」

「唔……」向微脸泛红，用极轻极轻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得到的声音说：「还有……你。」

江城的心情一瞬间好得快上天了，忍不住笑出了声，弯唇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揉揉她的头，说：「考试加油。」

向微点头：「你也是。」

短暂的见面之后，就各自回家了。

路上，向微忽然意识到自己最近沉迷於学习，竟差点忘了今天是上一世向明强被辞退的日子。爲了验证未来是否被改变，她加快步伐一路小跑回家，结果才一拐进巷子，就看见向明强满面愁容地蹲家在门口抽烟。

这场景……向微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来。

她连忙放慢脚步，问二黑：你听得大向明强的心声吗？

二黑凝神片刻：「投资商跑路了，开发商发不出工钱，工程暂停了。」

向微大惊：怎么会这样？上一世这个项目明明进展得很顺利！

二黑：「这就是蝴蝶效应。一个小小的改变，都会让事情朝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向明强的加入对这个项目来说，就是一个改变。」

可……

向微难过不已，默默走过去喊了一声：「爸爸。」

向明强点了点头，继续抽烟。余丽和余青瑶靠在门边，一前一后站着。

向微才刚一跨过门槛，就听余青瑶说：

「爸爸，我想退学去打工，给姐姐赚学费。家里现在这么困难，负担不起两个人的学费，我和姐姐早晚有一个人要退学，还不如我早点退学，把钱留给姐姐念大学。等姐姐考上大学以后，咱们家就有希望了。」

二黑：「这对母女的表演开始了。」

向微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果然听到余丽接着余青瑶的话说：

「老向，家里的钱都是你挣来的，微微又是你的亲生闺女，肯定不能让她退学。青瑶的学习成绩虽然好，考重点大学绝对不是问题，但终究是我们娘俩拖累了你，纵使我有万般不舍，也得让她退学。」

一模一样的语气，一模一样的台词。不同的是——向明强的反应。

向明强掐灭手里的烟，说：「再困难也不能让闺女退学。」

向微心中陡然亮起一道光。

向明强又说：「学费的事我自会想办法。你们两个只管好好学习。」

这句话是对向微和余青瑶说的。

向微刚要表态，又听向明强说：「尤其是微微。要好好努力。一本或者三本都无所谓，能考上大学就行。」

「我会努力的。」向微重重点头：「等到放寒假后，我就去找个兼职，赚下一学年的学费。」

向明强点头，表示赞同。

余青瑶皱眉：「现在可以兼职，以后呢？大学的学费那么贵，兼职赚的钱够花吗？」

这个问题向微早就考虑过了：「大学有助学贷款，有贫困助学金，还有勤工俭学……只要自己努力，不花家里一分钱也能读完大学。」

一番话说得逻辑满分，将余青瑶的脸打得啪啪响。

向明强也不再抽烟，站了起来，说：「好、好、好。有骨气！」

向明强一连说了三个『好』，可见心里有多欢喜。尽管面上依然一副严父模样。

这种时候，向明强夸向微有骨气，就等於是说余青瑶没骨气了。

余丽和余青瑶的眼神里顿时全是恨意，恨不得当场将向微千刀万剐了。

向微只当没看见，对向明强说了一声『我先去写作业了』，便径自回到了小黑屋。

才一关上门，二黑就说：「余青瑶觉得你和上一世的差别太大了，对你起疑心了。」

向微挑眉：她怀疑我重生了？

二黑点头：「她现在还只是怀疑。后面估计会想法子试探你。你要小心点。」

向微：我知道了。

坐定之后，向微心中沉甸甸的，沉思许久才对二黑说：我改变了向明强被辞退的命运，却没能改变家中经济来源断掉的事实。这是不是表示，不管我做多少努力，都逃不过被车撞死的宿命？

「呸呸呸——别说晦气话！」二黑脸一板，说：「你只管好好考试。我保证你就算被车撞了，也不会死。」

向微轻笑：你真这么牛逼？

「当然！」二黑扭头，过了一会儿才说：「可能……会有点儿副作用，但命肯定能保住。」

向微笑不出来了：什么副作用？

二黑：「这个说不准。可能……智商会降低吧。」

还降低？！向微很崩溃：我的智商已经快探底了好吗？！

二黑笑哭：「你也知道自己智商感人。」

向微：……

「其实也不一定会影响智商。」二黑安慰向微道：「说不定只是神经错乱之类的小毛病。」

神经错乱……这还算小毛病？

那什么样的毛病才算大毛病？

人格分裂吗？把自己切片的那种。

向微默了一会儿，无比沉痛地对二黑说：要是我到时候真的变成智障或疯了，你可以定要想办法治好我啊！

二黑听得额头冒汗：「我尽力。」

……

心神不宁的过了几天之后，期末考顺利结束，向微上一世的死亡日也如期而至。

班主任宣布放寒假后，向微背着书包在教学楼前的一棵老榕树下等江城。这是他们考前的约定。江城说有重要的事要对她说，让她放学后在这里等他。

离死亡时间越来越近，向微的心里也越来越忐忑。

这里离学校门口那么远，应该不会有事吧？向微在心里问二黑。

二黑：「别紧张。不管发生什么事，别出学校。等出车祸的那个时间点过了再出去。」

向微重重点头，心里依然很不安。

惶惶恐恐之际，忽然眼角一晃，看见江城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他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双手背在身后握着一串五彩斑斓的气球，脸上洋溢着阳光帅气的笑。

刹那之间，向微心中的不安消失殆尽，只剩甜蜜和羞涩，心跳与他的步伐共振，世界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微风拂过，吹动他身上的白衬衫，美好的像一场梦。

向微望着越来越近的人，笑得越来越开心。

然而就在这一刻，校道上的一辆黑色私家车，忽然横冲直撞而来。

「小心！」

向微听到江城和二黑一起喊。

这也是她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

再度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湛蓝湛蓝的天，和一只飘在眼前的小妖精。

二黑：「活了活了。哎哟，吓死我了，还以爲法术又失灵了。」

『又』失灵？以前也失灵过吗？向微满脸黑綫，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完好无损，开心坏了，接着又看到江城倒在旁边，连忙问二黑：江城怎么了？

二黑：「车撞过来时，他用身体帮你挡了一下。」

向微：！！！那、那、那他……

二黑：「我已经给他施法了，不知道爲什么还没有醒。可能需要你做人工呼吸。」

向微：哦！好！

向微深吸口气，低头就要渡给江城，快碰到他的嘴唇时，忽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向微：他是被车撞了，做什么人工呼吸？

「……」看来智商幷没有下降。二黑讪笑：「试试嘛，万一有用呢？」

向微翻个白眼，正要起身，身下的人忽然睁开了眼。

向微瞬间石化。多么熟悉的场景……

「呃……我其实……」向微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身下的人皱了一下眉，声音礼貌却清冷：

「向微同学，你在做什么？」

向、向微同学？

不是『微微』？

向微更加待逼了，看向二黑：怎么回事？

二黑飘在空中瑟瑟发抖：「可、可能産生了副作用。」

向微：……

二黑：「你试试他。看是哪一种副作用。」

「……」向微无比崩溃地退到旁边，等江城坐起来后，才问：「那个……一加一等於几？」

「……」江城：「二。」

向微大松一口气：太好了。智商没有问题。

二黑：「……」你这题目也忒简单了点儿。

「试试他的记忆。」二黑说。

向微也正有此意，想了想，说：「那……你记不记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江城答得很快：「同学。」

向微：「……」完了。失忆了。

向微正想哭，却听江城又淡淡地补充道：

「亲过的那种。」

向微：！！！！！！

什么情况？

既然没有失忆，爲什么语气听起来这么冷淡？

这到底是什么鬼副作用啊？

二黑你给我出来！！！

二黑：「我……我要研究一下。」

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