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五郎半信半疑地点了头,说完,又对宋四郎不服气地嘀咕道,「四哥,其实这事还是要怪你,那样不知轻重的野女子都非要往家里招,不是她,俺媳妇现在好好的。」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王二妮虽然心里担忧,但是并不想让那个宋四郎被兄弟埋怨,「其实也怪不了四郎哥哥,如果不是那个诺玛突然的出来推我……,我知道四郎哥哥心里也不想的。」
宋四郎心里涨满满满的感情,温柔的注视着王二妮,张了张嘴,终於还是忍不住自责的说道,「五郎说的对,都是我的错。」
宋三郎见着几个人都一副愁云惨澹的,马上圆场道,「行了,媳妇身子还弱着呢,都不许说了。」顿了又顿接着说道,「这事俺和四郎商量好了,明天就让她搬出去,俺们宋府是容不下她了。」
宋二郎点了点头,他虽然是个宅心仁厚的,但也是分的出事情额轻重,「早该如此了。」
王二妮心里有些同情诺玛,但是想了想肚子里的宝宝,那股怜悯又变成了恨意,便是闭上眼睛没有说话,不过一会儿就觉得昏昏沉沉的,耳边似乎传来温柔的呢喃,「媳妇,好好睡吧,宝宝会没事的。」
这一夜,辗转反侧,也算有惊无险,王二妮身子很稳当,没有在流血。
宋四郎起个大早,他舍不得的亲了亲王二妮的脸颊,这才穿戴整齐去拍诺玛的房门。
其实诺玛也是一夜未睡,她脑子里老晃荡二妮浑身是血的样子,她不是故意害她,可说了谁信呢?她怎麽也没有想到自己这麽轻轻的一推能闯出这麽大的祸来。
她当时看到四郎冒火的眼神,利刃一般的自责,向来高傲的她哪里受过这个,止不住委屈的哭,「四郎,你不能这麽对我。她有了身孕,我又不知道……,再说,那麽紧张干什麽,也不是你的孩子,谁知道是谁的野种?」
宋四郎刚到了诺玛的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哭声,嘴里还夹杂着什麽野种?他本来稍微点的不忍都散去,只剩下滔天的怒火,他想也没有想一脚踹开房门,「诺玛,你到底说什麽?你说谁是野种?」
「四郎,你……你来了?」诺玛看着宋四郎一阵惊喜,只是见他面色不佳,那语气也是森冷的狠。
「对,俺来了,俺送你出去。」宋四郎扫了言床榻,进去翻开她来时带的包裹,粗手重脚地把她衣服塞进去。
诺玛眼中露出几分的恐慌,扑过去按住他手。「你干嘛?」
宋四郎一甩胳膊,将她摔出很远,动作俐落的接着收拾,「你听不懂人话吗?送你出去。」
诺玛摔在地上直觉头晕眼花,疼的厉害,那眼睛里立时有了泪珠,哭着说道,「我不走。我哪也不去,我千里迢迢跟着你来的,按你们汉人的习俗,我早就是你的人了,你们汉人不是说吗,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跟定你了。」
「我……」宋四郎听到这里额头上青筋暴起,又忍不住挥起拳头,想干脆如她所愿打成女鬼就算了,这还算省心,真是她缠怕了,因为她弄得家里鸡犬不宁,媳妇好端端的差点流了孩子,幸好昨夜熬了过来。
如果万一象郎中说的,落下病根或是再不能生育……
这些可能他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里莫名的恐慌,难过的要死,要怪只怪自己优柔寡断才有今天的大麻烦,今天说什麽也得打发她出去,因为要等着开春的商队,毕竟路途遥远不能把人直接送出去,也幸亏宋三郎办事很快,昨天晚上出去了一趟,在二街胡同里租了屋子,连伺候的丫鬟都遣了过去,就等着这正主过去。
诺玛瞧宋四郎真的发了狠,任着自己怎麽哭也不松口,心里越发恐慌,她暗自想难道真的要这麽回去吗?全族的人都知道她跟着宋四郎走了,而最后只有自己一个人回了去?这不是要别人看她的笑话吗?特别是她的小姐妹郎珠,每次无论穿衣服还是男人都要跟她相比,一定会狠狠嘲笑她……
不行,她受不了那个,比让她死了还难受,忙转了转心思,忍住咆哮的怒意,换了语气说:「你别催我,走就走,不过,走之前我得跟王二妮道个歉,我根本不是想害她。」
宋四郎的手停住了,不敢置信的盯着诺玛。「你会想道歉?」
「你这麽看着我干什麽,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做错了自然会认错!」
宋四郎盯着诺玛好一会儿,只盯的诺玛心里发虚,这才说道,「也行,你是该给她道歉,你等着,俺瞧她起床没有,不过你说完马上走。」
「四郎,你别急啊,现在外面天没亮透了,二妮不是得按照郎中说的卧床休养吗?」她说得条条是道,「等她睡足了起来,我自己去道歉,不要你管。」
宋四郎想想也是,这麽短的时间,也谅她做不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便是点了点头就出去。
诺玛哄得四郎走了,又看着床上地上乱成一团的东西,眼泪忍不住吧嗒吧嗒的流了出来,从来都是青族小公主的她哪里受过这个委屈,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宋四郎的心思,只是她终究是要强好胜的脾气,也从来不认输,她抹干了眼泪,暗下决心要好好表现一番,让宋四郎看看,她诺玛也是贤慧的好女人。
诺玛趁着大家都在睡着,她一人摸进了厨房,她平时凶悍又很我行我素很少人敢惹她,她把厨房里的所有人都赶走,准备自己做一顿饭,她想着汉人不是说了吗?女人的贤淑要看琴棋书画还有女红烹饪,她翻了半天,翻出各种食材。
诺玛的阿爹虽然宠着女儿但是也没有让她荒废过,她在家的时候,也跟厨娘学过不少菜式,她家里每次来客人都是她主厨,哪个不是说色香味俱全?
诺玛越想越是得意,抱了要好好表现的雄心,却是疏忽了一点,北方的灶台与她家乡用的截然不同,光是生火就把她折腾惨了,只见汩汩冒烟,不见火苗出来,眼看着天光渐亮,大家都要起床了,她的饭还没影呢。
情急之下,她也管不了那麽多,捞了一勺麻油泼进灶火里,想取巧引出火来。谁知道这油下去,‘噗’地勾起条小火龙,弯弯延延从灶台里一直引到她脚下的柴禾,吓得诺玛扔了勺子就跑里。
这下好了,一个小小的火慢慢的变大,渐渐变成了大的火龙,转瞬这厨房就被大火淹没,诺玛她惊魂未定,想喊人来扑火又觉得脸上无光,急的团团转,最后还是咬牙去井边提了桶水,再回来一看,一股热浪夹着水汽反扑到她脸上,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她一惊,她本能地扔了桶,跑回屋里去照镜子。
热气嘘得她半张脸又疼又辣,想到自己堂堂青族族长的女儿为了心爱的人背井离乡就算了,还这样的丢人……做个饭还把厨房烧了,诺玛越想越委屈,对着镜子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时,院里有人惊叫:「来人哪,厨房起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