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乡村爱情
李根过去时,黄单还没睡,在院里乘凉呢,他已经摸出规律了,十点以后进屋睡,凉快不少。
十点之前,想睡都睡不着,后背热的冒火星子。
土生土长的习惯了毛糙的竹蓆,蒲扇,摇一下就吱吱呀呀响,黄单不行,他是抗冻,怕热的体质。
如果过来是冬天,那黄单会很轻松。
主要也没什麽农活,是农民比较清闲的一个季节。
黄单坐在小竹椅上看满天繁星,他今晚不光乘凉,还等人。
院外冷不丁有敲门声,他问,「谁?」
有声音答,「我。」
黄单的眉毛挑挑,人来了。
他起身去拉开门栓,探出头,七喜牌子的菸草味扑鼻而来,男人站在门口吐着烟雾,「哥,这麽晚了,你过来是有事?」
「晚上我跟你……操,你家门口怎麽会有一地的鸡屎?」
李根把鞋子在门槛上蹭个不停,趴在鞋底板上的鸡屎死命抓着不放,还是被蹭成渣。
黄单说,「我在门口喂的鸡。」
李根,「……」
黄单问,「哥,你刚才说什麽?」
李根说,「晚上我跟你睡。」
黄单说,「哦。」
他揉揉鼻子问道,「哥,你洗过澡了吗?」
李根跨过门槛,斜眼道,「怎麽,不洗澡就不能上你的床?」
黄单说,「我也没洗。」
李根,「……」
他忽然弯下腰背,鼻子凑在黄单的头发那里,「我说你头上怎麽这麽臭,身上也是,馊了,赶紧洗澡去,洗了再睡。」
黄单抽抽嘴。
到底是谁在跟谁借窝睡啊?我都没嫌你一身烟味呢,你还嫌弃上了。
黄单天黑前去塘里挑过水的,从塘里弄上来的水倒进水缸里,杂质会慢慢沉到缸底,水会很清澈,有甘甜味,也只有这个年代的农村才能喝到。
月光皎白,院子西边的小棚子里不时有清脆声响,个别两三只鸡鸭有心事,失眠了,在那搞破坏。
黄单提着桶出来,蹲在地上拿水瓢往身上浇水。
李根叉着腿坐在竹椅上,上半身前倾,手肘撑着膝盖,指间的烟忽明忽灭。
这情形怎麽看都怪。
哗啦——
黄单把小半桶水倒头上,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毫无秩序地砸在他的肩头,淌过他的前胸后背,滴滴答答的掉下来,把他脚边的黄土地浸湿成泥。
李根的视野里,青年背对着自己,背部瘦巴巴的,浑身上下也没个几两肉,没什麽看头,他吸一口烟,眼睛不自觉的落在两片白上面。
不见阳光,所以皮肤没有受到太阳的摧残,跟其他地儿比,显得很白,干活的时候用不上,不会有什麽茧。
青年半站起来,弯腰收拾桶跟水瓢,角度突然发生变化,李根嘴边的烟一抖,菸灰掉在胸前,他腾地一下起来,动作过激,竹椅向后倒去。
李根在竹椅上绊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地上,他顾不上稳住身形,跑着打开院子后门出去。
黄单,「……」
他哐当丢掉水瓢,「系统先生,李根是不是硬了?」
系统,「在下视力不好。」
「……」黄单问,「李根是gay吗?」
系统,「抱歉,黄先生,在下没有权限,无法回答。」
黄单摇头叹息,这系统除了给他发布任务,别的屁用没有,只能自力更生。
他套上褂子跟裤衩,李根是不是gay,对他查出谁是杀害李大贵的凶手,影响不大,还是不要管了。
等到黄单摸黑上床,李根回来了,他踢掉鞋子上床,大字形的一躺,就跟进自个屋似的,一系列动作非常自然。
黄单找到蒲扇,躺在男人身边。
床不大,两个成年人躺在一起,胳膊腿挨到是一定的。
夏天本就热,人的体温过高,挨着就更热了,不一会儿就淌汗,粘腻腻的。
周围的空气窜着火花,李根有一股心火在烧,全身发烫,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热的,他拽走黄单手里的蒲扇,挥动着手臂大力搧动。
边上的黄单好舒服,「哥,明晚你还跟我睡吧。」有个人扇扇子,比自己扇要强太多,关键是对方的力气大,风也大。
李根猛地扭头,昏暗的光线遮住他面部的惊愕,「什麽?」
黄单说,「凉快。」
明白青年话里的意思,李根的脸铁青,把蒲扇丢他身上,「……自己扇去!」
黄单挪过去点,将扇子塞回男人手里,「你帮我扇。」
李根低声呵斥,近似是吼的,「离你哥远一点!」
没有跟男人硬碰硬,黄单往床沿挪,不忘说,「那你接着搧风。」
李根听到青年嘟囔说好热,他额角青筋突突突的跳,谁都没他热,快热死了。
真他妈的邪门。
韭菜吃多了?李根一边扇扇子,一边背三字经。
没过多久,黄单的呼吸均匀,睡着了。
耳边有呼吸声,一声一声的响着,脖子有点痒,李根受不了的坐起来,使劲抓抓头,妈的。
他破罐子破摔般躺回去。
片刻后,李根绷直的身子颤动几下,脊骨放松下来,他扒了背心在蓆子上抆抆,快速毁屍灭迹。
重重的喘一口气,李根闻着浓烈的腥臊味儿,不是韭菜的原因,是他上了年纪,吃素不顶用,要开荤了,三字经都救不了他。
可也不能对个男的有那麽大的反应吧,还来两回,第二回的反应比第一回更大,就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这不是有病是什麽?
李根摸到烟跟火柴盒,迈步出去抽菸,就在堂屋的地上躺着了。
村里家家户户都没了白天的嘈杂,草丛里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属於它们的夜晚才刚开始。
热浪慢慢褪去,凉意渗出。
吴翠玲在煤油灯下整理自己的诗集,她出来上茅房,手脚都放的很轻,怕惊扰到屋里的王月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