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听说这事,立马就不骂我临阵脱逃,没出息了。」张英雄咂嘴,「冬天,还好你没啥事。」
黄单说,「嗯。」
陈金花也是那麽说的,摸着他的胳膊腿一口一个没事就好。
有拨浪鼓声从村东头传过来,是卖零货的来了,挑着两个货柜,里面放着发夹,头绳,头花,扣子,针线,玻璃珠之类的小玩意儿。
村里的小姑娘少妇都出来,把卖零货的围住。
黄单被张英雄拉着上前,发现货柜上面是块玻璃,能看见柜子里的东西。
卖零货的一个月就来一两次,东西都不贵,很得村里人喜欢。
黄单一个黑色发夹,上面有暗色的花纹,挺漂亮,他问过价钱就对张英雄说,「借我五毛钱。」
张英雄在胸前的口袋扒扒,把一个叠成三角形的纸币递过去,「给。」
黄单买了发夹。
陈金花在厨房做饭,她见着发夹就说,「这个发夹你王大妈戴合适,妈这又脏又乱的,戴着糟蹋了。」
黄单给她戴上,「谁说的,妈戴着好看。」
「又逗你妈开心。」
陈金花在水缸边左看右看,她进屋,把发夹拿下来,小心翼翼的用手绢包着,放进大衣柜里面,想了想又戴回去。
月上树梢,塘边的竹林里。
李根一把抱住黄单,「想死哥了,快让哥亲一口。」
黄单推推男人,「你轻点亲。」
李根,「……」真愁,亲都要轻点,那别的事还能干吗?
他把青年压在一根粗竹子上面,弯着腰背,鼻子往对方的脖子里凑,闻到了香皂味儿,「洗澡了?」
「嗯。」
黄单往后仰头,看见细长的翠绿竹叶纷纷飘落,有的掉在他的脸上,有的往他的褂子里钻。
李根给青年把褂子里的那两三片竹叶弄掉,自个的手却不拿出去,无赖般的往他身上蹭,「鳖吃了没有?」
黄单说没。
李根亲着黄单的耳朵,「那玩意儿补着呢,明儿记得烧了吃,你要是喜欢,哥下回给你多钓两只。」
他哄道,「嘴巴别闭着,让哥进去。」
黄单说,「我怕你咬我。」
李根捏着他的腰说,「不咬,哥疼你还来不及呢。」
然后黄单的嘴就被咬了,疼的他倒吸一口气,摀住嘴巴推开男人,眼中含泪。
李根的呼吸一紧,口干舌燥,他撑着手臂,「给哥看看有没有流血。」
黄单踢男人一脚。
李根抓住他的脚踝,眼底有什麽东西在翻涌,嗓音沙哑干涩,「哥真想就在这里把你收拾了。」
黄单的双眼一瞪,他拿来摀住嘴巴的手,「你到一边去。」
李根抱住青年的腰,往怀里捞,按着他的手,低低的声音说,「你帮哥好不好?」
黄单说不好。
李根抓着他不放。
男人的手掌粗糙宽大,很有力量,黄单挣脱不开。
片刻后,李根舒坦了。
他拿鞋子踢踢脚边的一处,破坏办事现场,眼睛往青年的屁股上瞄,也不知道什麽时候能把这人变成自己的,得挑个更安全的地儿。
黄单抓起一把竹叶抆手,「哥,我能问你个事吗?」
李根坐黄单旁边,神情懒懒的,「问。」
黄单问道,「你以前讨过两个老婆,都是怎麽死的啊?」
李根的面色微微一变,他半阖眼帘,遮住眼中的情绪波动,「你怕我把你克死?」
黄单摇头,「我是男的,不一样。」
李根抆火柴,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头一个是在轿子里死的,到我家门口时,发现人已经没气了。」
他点着烟,把火柴甩灭再弹出去,「第二个是成亲第三天喝农药死的。」
黄单看着火柴落在竹叶上面,「为什麽?」
李根摇头。
黄单陷入沉默。
十里八村,李根这条件,找不出第二个,第一个女的死因暂且不论,那第二个呢?干嘛自己喝农药啊?
李根把烟抽完,「挺晚了,回吧。」
黄单腿麻。
李根起身,背对着青年弯身,「上来,哥背你。」
黄单说,「万一被人看见了就不好了。」
李根把他往背上拉,「大晚上的,猪都睡了,谁出来溜躂?」
黄单趴上去,手搂着男人的脖子。
李根托托青年的屁股,「知道你打心眼里喜欢你哥,但是你也别搂那麽紧,会死的。」
黄单抽抽嘴,手松开些,他忽然喊道,「哥,快看,有流星,你赶紧许愿。」
李根嗤一声,「许什麽愿啊,骗小孩的。」
话是那麽说,他却在流星划过夜空的那一霎那,偷偷许了个愿,希望能跟背上的人好一辈子,两辈子,三辈子,一直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