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合租房里的那些事
娃哈哈从冰箱里拿出来,又冰又凉。
黄单双手捧着, 手心很快就湿了, 他拽了一截卫生纸, 抆抆瓶子外面的水珠,接着喝娃哈哈。
江淮坐在他的电脑前刷网页,手臂上掉块肉,就感觉只是掉了根毛一样,没什麽影响,该干嘛干嘛。
听着耳边吸溜吸溜的声音,江淮的喉结滚动, 渴了,「给我喝一口。」
黄单说, 「你再去拿一瓶。」
江淮把网页拖到底, 鼠标丢到一边, 「没有了, 你喝的是最后一瓶。」
黄单的眼角一抽,又撒谎, 「有的, 我下班回来放黄瓜的时候, 看见冰箱里有一板。」
江淮的面部抽搐。
黄单的手臂被拽, 送到嘴边的吸管被男人咬住,一大口娃哈哈被对方吸走了,他手里的瓶子都轻了很多。
江淮继续刷网页。
黄单看看吸管,发现上面有牙印, 「你咬吸管干嘛?」
江淮拿后脑勺对着他,「牙痒。」
牙痒是怎麽回事?跟小黑狗差不多?黄单问他,「要不要我去给你洗根黄瓜?」
江淮说不要,命令道,「安静点,别发出奇怪的声音。」
黄单安静的喝着娃哈哈。
江淮听着那吞咽的声音,浑身的不自在,就像是有个人趴了过来,在往他的耳朵边吹气,还拿指尖在他的背上划来划去,力道很轻,他半条命都快没了。
妈的,怎麽还没喝完?
黄单整理着线索,冷不丁的发觉有道目光扫来,他抬头,眼神询问。
江淮的目光火热,「小子,你可以啊。」
黄单凑过去,脸色微变,当时他把原主的那些电影从盘里删了,却忘了清空回收站。
这会儿全部还原,都在盘里放着,一部不少。
只是看每部电影的名字,就知道主人公的特点,大概的故事内容。
江淮摸他的脸,「看不出来,你竟然有这麽多的收藏。」
黄单蹙眉,「你轻点摸。」
江淮的呼吸微顿,没忍住,他凑上去,在青年有点儿翘的鼻尖上咬一口。
黄单的眼睛一红。
江淮愣愣,这就要哭了?他捏住青年的脸,哼笑着说,「怎麽办,你这样儿,看的我好想欺负你。」
黄单垂下眼睛,睫毛湿湿的。
一滴眼泪从黄单的脸颊滑落,颤巍巍的滚了下来,砸在江淮的手背上,绽开了一朵水花。
江淮的心窝里也开了朵水花,每一片花瓣都是那麽的柔软而温暖。
他做了几次吞咽的动作,大力把青年拉进怀里。
黄单的面颊通红,气息紊乱,手在男人的胳膊上抓动,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
江淮低哼了声,把人摁在怀里,手掌拍着他的背部给他顺顺气,声音里裹挟着隐忍,「亲个嘴也不老实。」
黄单喘着气,「伤口流血了没有?」
江淮亲他的耳朵,唇往他的脖子里蹭,「别管。」
黄单要看他手臂的伤。
江淮给他看,「心疼我吗?」
黄单发现纱布有一块地方出现丝丝血迹,是他抓的,他抿抿嘴,「嗯。」
江淮的唇角勾了起来,在他的额头亲了亲,「好孩子。」
黄单把男人的脸推开,他拿鼠标去点,手被按住了,耳边是戏谑的笑声,「删什麽,收藏这麽多,不容易吧,删了多可惜。」
江淮揉着他的耳朵玩,心情很好。
黄单说,「我已经删了。」
江淮挑挑眉毛,「误删的,我懂。」
黄单无语,他喝掉最后一口娃哈哈,把空瓶子扔进垃圾篓里,想起来个事,「上次我买了一个西瓜,丢在饭馆里忘了拿。」
江淮斜眼,「怪我?」
黄单说,「你不装醉,我就不用扶你。」
江淮后仰一些靠着椅背,那时候他是真醉了,快到小区的时候酒醒了大半。
黄单从电脑前退开,打算去阳台吹个风。
江淮把人拉到腿上,手臂一圈,「走什麽,来,给哥哥介绍一部电影,让哥哥开开眼界。」
黄单的上半身往前倾,指着电脑旁的一小盆仙人球,「土都干了,不浇水会死的。」
江淮的手掌一挥,啪地打在他的屁股上,「别转移话题。」
黄单被打的地方一麻,他把男人的手抓住,抠抠对方掌心里的那层茧,「电影都是一个套路,没什麽好看的。」
江淮的眼眸半眯,「哦?什麽套路?」
黄单说,「你知道的。」
江淮一脸单纯,「我不知道。」
黄单碰到仙人球了,扎手,「我还是去阳台吹吹风吧。」
「吹什麽风啊,明天有雨,今晚一点风都没有。」
江淮捏住青年的下巴,眯着眼睛开口,「跟我说说,这些电影你都是跟谁一起看的?」
黄单说,「一个人看的。」
江淮拿拇指摩挲着他的下巴,「真猥琐。」
黄单不想说话了。
江淮也没说话。
房里静了下来,有什麽无声无息的蹿了出来,和周遭漂浮的尘埃搅合在一起,温度一下子攀升上去,热的人全身难受。
黄单把仙人球拨开,仙人球又晃了回来,他再去拨,手被捉住了。
捉住他的那只手宽大,粗糙,滚烫。
江淮低着嗓音,气息浑浊,「玩够了没有?嗯?」
黄单说,「没在玩。」
江淮咬他的耳朵,手伸进他的衣服里,顺着他的脊骨往上摸,扣住他的肩膀,掌心糙糙的,有些湿热。
黄单有点疼,他压制着哭声,「江淮,今晚不行。」
积分是够的,可是系统先生说部门有个人家里发生大暴乱,形势严峻,导致菊花灵缺货了,要过两天才能到。
黄单不太懂,个人的家庭暴动,和菊花灵的库存之间有什麽联系。
见男人一声不吭,黄单又喊了声。
江淮的眼皮微阖,他不答,眼底有欲望沸腾。
危机感强烈,黄单哭着求饶。
江淮深吸一口气,把腿上的人抱到一边,他站起身,脚步飞快的走了出去。
门一关,黄单绷着的神经得到缓解,他抹掉脸上的眼泪,坐到椅子上去,两条腿放上来,脚趾蜷缩着,头垂下去些,背脊微微弓了起来。
片刻后,黄单的腿一伸,脚放在地上,他整个人瘫在了椅子里。
好一会儿,黄单才恢复过来,他拽了几大截卫生纸,抆抆桌子,键盘,电脑屏幕。
快十一点的时候,江淮从卫生间的窗户翻到小阳台,落地的声音很轻,他轻车熟路地进了黄单的房间。
黄单还没睡,「我以为你今晚不过来了。」
江淮踢掉鞋子上床,身上有沐浴露的味儿,发梢还是湿的,洗过澡没多久,他只有抱着这个人才能睡着,如果不过来,肯定又会和过去的每个晚上一样,只要一闭上眼睛,意识开始模糊,就会立刻惊醒,满脸的恐慌,害怕。
想到这里,江淮的面色怪异,他的病连医生的心理治疗,和药物都起不到作用,这个人却偏偏可以做到。
无法理解也没关系,把这个人绑在身边就行。
江淮的目光坚定。
黄单不知道男人的情绪变化,他在网站找了一部电影。
江淮叼根菸,啪嗒按开打火机,抽一口烟说,「评分这麽低,肯定很难看。」
黄单说,「这个不准的。」
俩人坐在床上,背靠着窗户,一个抽菸,一个认真看电影。
电影的名字叫《解冻》。
影片的第一个镜头是个特写,就是一个医生拿镊子把小女孩额头发黑的一小块地方拨开,拽出来一只虫子。
江淮顿时一脸恶心。
黄单说,「都是假的,别怕。」
江淮的面色一黑,吐出一团烟雾说,「我怕个鸟啊!」
黄单盘腿坐着,抓着男人空着的那只手,边看电影边说,「我想吃猪肉铺。」
江淮是没得商量的口吻,「上床不准吃东西。」
黄单说,「这是我的床。」
江淮冷着脸说,「你要是吃东西,就自己一个人睡。」
黄单不搭理。
江淮看着青年去拿床边地上的大袋子,就气的咬牙,「床是用来睡觉的地方,你在这上头吃东西,掉的到处都是,不觉得脏?」
他抬脚,在青年撅着的屁股上踹一下,力道不大,「听没听见我说的话?」
黄单还是不搭理,他够到袋子抱在怀里,伸手去拿猪肉铺吃。
江淮额角的青筋突起,扭头去抢,「把袋子给我!」
黄单不给。
江淮不光是腿长,手也长,力气也大,轻松就把人给禁锢在胸前,他低头,粗喘着气,「不听话。」
黄单看男人指间的那根菸,「你在床上抽菸。」
江淮扫一眼旁边的菸灰缸。
黄单说不过这个男人,他把鼻梁上掉下来一点的黑框眼镜往上推了推,「我饿了。」
这三个字在江淮的心里逛一遍,心就软了,他按按额角,放弃的黑着脸道,「吃吧吃吧,吃完记得去刷牙。」
黄单把袋子里剩下的最口一块猪肉铺吃光了,没吃够。
江淮把菸灰磕在菸灰缸里,冲他笑了笑,眼神勾人,「我这儿有吃的,要吃吗?」
黄单摇头,「不要。」
江淮失望的叹息,在他唇上亲亲,「挑食的孩子不乖。」
黄单的下巴被捏着,嘴巴张开,唾液里多了一丝丝菸草味。
电影里的剧情越来越精彩,北极熊的屍体发生巨大的变化,被密密麻麻的虫子包裹着,那些虫子不停的往地上掉,到处都是。
江淮的胃里翻滚。
黄单看向男人,「你处理伤口的时候,都血肉模糊了,也跟个没事人一样,怎麽看个虫子就这麽反感?」
江淮将小半截烟摁在菸灰缸里,使劲碾灭,「两码事。」
他指着电脑,「那不是一两只虫子,是一大窝,钻进皮肤里孵卵,你不觉得头皮发麻?」
黄单说,「不会的。」
江淮竖起大拇指,「你厉害。」
黄单听到洗手间里传来水声,不知道是不是阿玉,大门没有开过,说明她还在家,今晚不会去上班了,「阿玉好像不太舒服。」
江淮睨他一眼,「我怎麽跟你说的?」
黄单说,「记得的,你叫我别多管闲事。」
江淮将青年额前的乌黑碎发从左往右顺,「知道就行。」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懒散的声音,调侃道,「你要是闲的蛋疼,我可以给你揉揉。」
「……」
黄单拿走桌上的那盒药,坐回男人身边,他看看药盒上的字,「消炎药?」
江淮点头,「嗯。」
黄单摆出随意的语气,「阿玉说她在药店碰见过你。」
江淮把玩着打火机,一下下的啪嗒按开,「是碰过,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没聊什麽。」
黄单说,「那她是怎麽知道你要买消炎药?还知道你没买到?她是不是听见你在询问药店里的人?」
「也许吧。」
江淮耸耸肩,提不起多大的兴趣,「明儿我问她这药多少钱,把钱给她。」
黄单,「你说阿玉……」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他的嘴巴被咬了。
江淮皱着眉头,面色阴沉,「从今天开始,你跟我在一块儿时,提别人一次,我就咬你一次。」
黄单疼哭了,不想跟他说话。
江淮戳戳青年,没反应,他又戳,还是没反应,「刚才我是咬的狠了点,你咬回来吧。」
黄单抽泣,嘴巴被咬破了,嘴里有血腥味。
他没有伸舌头去舔,那样更疼。
江淮给青年抆眼泪,他的眸色早已深谙,哑声说,「别哭了,你再哭,我真的会干你。」
黄单拽卫生纸擤鼻涕。
江淮,「……」
电影里的情节吸引不到江淮,他没再去看,手搂着青年的腰,下巴蹭过去。
黄单的腰被捏了,他的眼睛和鼻子都还是红的,「疼,轻点。」
江淮简直哭笑不得,「我就是捏了你一下。」
黄单说,「那也疼。」
江淮不敢置信的摇摇头,「小子,你怎麽这麽娇气?」
黄单蹙眉,把腰上的那只手拿开,「跟你讲过很多次了,我不是娇气,我只是怕疼。」
江淮的神情愣怔,「你讲过很多次?我怎麽没印象?」
黄单摸摸男人的脑袋,「你这里有问题,是坏的。」
江淮,「……」
他突然变了脸色,一语不发。
黄单刚要问怎麽了,就听到一串脚步声靠近,停在他的房门口,随后是敲门声。
「谁?」
门外响起阿玉的声音,「林乙,是我,刚才我在下东西,电脑无缘无故的蓝屏了,你方不方便现在帮我看一下电脑?」
黄单应声,他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对方的警觉程度远远在他之上。
刚才阿玉到门口了,他才察觉出来。
黄单压低声音,在男人耳边说,「我去看一下。」
江淮烦躁,低低的骂了声,他拧眉道,「给你十五分钟,如果你没回来,我就去敲门。」
黄单说,「好哦。」
门是对着床的,只要门一打开,阿玉就会看见床上的江淮。
江淮没在床上待着,他去了小阳台。
黄单趿拉着人字拖去开门,不等阿玉往房里看一眼,他就反手带上了门。
上次黄单去江淮的房里睡,是因为表弟在,那单人床小了,两个人睡着不舒服。
其他人知道了,也不觉得奇怪。
现在表弟回家了,借口也随之消失,自己有房间,还去别人那儿,怎麽看都不对劲。
江淮都是先把自己的门锁上,偷偷摸摸进黄单的房间睡觉,第二天再趁人不注意的离开。
黄单跟着阿玉,脑子里忽然就闪过什麽,「系统先生,偷窥的那个人有没有在房子里安装窃听器,或者是摄像头?」
他意识到一点,如果那个人早就在某个角落装了监控的玩意儿,哪怕只是在客厅装了一个,江淮每天的举动,也还是会被对方看在眼里。
那事态就很严重了。
假设那个可能性是真的,对方没有做出什麽举动,继续在暗中偷窥,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毕竟喜欢偷窥别人的生活,本身就是不正常的心理。
或许那个人觉得日子过的太没劲了,就想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做。
系统,「在下没有权限,无法回答。」
黄单对这个答覆很不满意,他又问,「那我可以让江淮给我弄一个回来,放在房间里吗?」
系统,「首先,租户们无权私自安装这种东西,房东不允许,其次,在下觉得,即便您瞒天过海,借钱买了一个偷偷装起来,也会坏掉。」
黄单很快就想到了原因,「你们认为这是在作弊,所以会干涉破坏?」
系统,「原则上是那样的。」
黄单,「……」
「我能问一下,这次的任务目标是几个人吗?我有种诡异的感觉,偷窥的人不止一个。」
系统,「您可以留意一下任务屏幕。」
随着黄单的要求,任务屏幕出现在他眼前,下方需要填写的那一栏空位不小,他虽然不确定能填进去几个名字,但绝对不是一个。
系统先生还是帮到了他,「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