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2)

我有一个秘密 西西特 10958 字 25天前

第62章 小卖铺

手被男人抓着,那温度烫人, 触感粗糙, 黄单很乖的仰着头, 没挣扎。

戚丰吐出的气息一下一下拍打着尘埃,粗而沉重,他出了汗,抓着青年的手掌里汗湿一片。

黄单重复之前的话,「你别抓我的头发,疼。」

戚丰听着耳边压抑的哭声,无意识的吞了口唾沫, 他的眼底有什麽浮现,沉寂, 又翻上来, 反反覆覆着, 难以克制。

鬼使神差的, 戚丰松开抓着青年额发的手,改为抚摸他的脸颊。

黄单打了个哆嗦, 又疼又痒, 他动动嘴唇, 眼睛里有水雾, 「轻一点,我疼。」

那三个字里裹着奶糖味,浓烈而甜蜜,好似是爱人间的呢喃。

戚丰猛地撤开手退后几步, 后脑勺撞到后面的水泥墙壁,他闷哼一声,面部有些扭曲。

黄单拿手背抆抆眼泪,他看过去,眼睛红红的。

戚丰听到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他深吸一口气,不能再待下去了,一刻都不能待,必须马上走,赶紧离开。

黄单及时把男人的手臂拉住,「你先别下去,会把我爸妈吓到的。」

戚丰没回头,别说你爸妈,叔叔都吓到了,他心里那麽想,一个没留神就从嘴里说了出来。

妈的,戚丰咒骂。

黄单正要说话,就被男人抢先了,一副懒洋洋的口吻,还带着笑意,「叔叔是因为有些时间没去火了,跟你没什麽关系。」

「是吗?」

说着,黄单绕到男人面前,抬头看着他。

戚丰眼中的欲望无处遁形,薄唇抿的死死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黄单当做没发现男人的尴尬,恼怒,窘迫,他的视线扫动,不太喜欢,还有点怕,为什麽每个世界遇见的都是大字辈?

「系统先生,我比他小好多。」

系统,「在下觉得,以黄先生目前掌握的经验来说,无需在意这一点。」

黄单想了想,「是哦。」

他不喜欢干活,体力吃不消,累,掌握的经验都是如何享受,怎麽让自己的疼痛感不那麽强烈,「你把我苍蝇柜里的库存告诉我吧,麻烦你了。」

系统主要汇报了菊花灵的存量,「黄先生只管随意使用,暂时都不需要担心。」

黄单说,「还是要省着点的,它不禁用。」

上个世界后半辈子,男人的身体差了,断一条腿带来的并发症多,黄单每天都在学着照顾他,尽可能的把他养的好好的,让他多活一天,俩人用的菊花灵越来越少,所以到这个世界才有的剩。

思绪回笼,黄单再把视线挪向男人,「你穿的裤子颜色浅,湿了会很明显的。」

戚丰的喉头滚动,他摸根菸点上,往青年的口鼻喷吐烟雾,神情一下子变的模糊,嗓音沙哑,「这麽关心叔叔啊?」

黄单吸进去一大团的烟雾,他偏过头咳两声,鼻尖有点红。

戚丰叼着烟,三魂六魄都回来了,还是平日里的模样,刚才短时间出现的怪异情绪全不见了,他心想,在一个小辈面前,我有什麽好难为情的,大家同是男人,从出生就带着一把枪防身,都一个样,不差什麽。

不过就是长期没练枪法,不小心让枪走火了而已。

这麽一通思想工作做完,戚丰浑身绷紧的肌肉都放松了,就是那目光还照样穿透烟雾往青年的脸上刮着。

黄单察觉出男人的心理变化,他的嘴角几不可查的抽了抽,把一卷纸放到桌上,「我先下去,你在楼上解决了再下来。」

走到楼梯口,黄单又折回来,「声音小点。」楼上没门,只要有一点动静,楼下的人都会听的很清楚。

戚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一个人能搞出什麽声音?

黄单没走。

戚丰弯下腰背,喷洒在他脸上的气息里全是菸草味,「怎麽,想帮叔叔?」

他难受的很,理智还在,这话纯粹就是故意吓吓这小东西的,没想到对方竟然没有落荒而逃,而是很淡定,淡定的过了头。

黄单说,「我没洗手。」

戚丰,「……」

青年那双眼睛里看不见一丝的肮脏,戚丰嘴边的烟都抖了抖,搞的就好像肮脏的只有他自己一样,他直接就在对方的背上一推,「下去下去。」

黄单站稳了往前走,「二三十分钟可以吗?」

戚丰看着青年瘦瘦的背影笑,「你当叔叔是你啊?一小时。」

等下楼的声音消失,戚丰背靠墙壁,手揉着额头苦笑,「老伙计,你这回是想玩死我啊。」

结果黄单在楼下待了十分锺不到,男人就从楼上下来了,那张脸黑的没法看。

还好张父张母出去了,不然肯定会问的。

戚丰周身气息阴沉,本来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双眼睛,慢慢的是鼻子,嘴巴,最后勾勒出一张脸来。

那一瞬间就完事了。

戚丰在心里骂骂咧咧,鬼知道我在楼上经历了什麽。

黄单忍不住问道,「这麽快?」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戚丰就炸了,他瞪着罪魁祸首,话到嘴边又没往外蹦,感觉一旦蹦了出去,自己这张老脸也就没地儿放了。

小朋友有个深爱多年的初恋,很痴情,人结婚了还放不下,妥妥的心理正常,思想健康,出这事这还真不怪他,怪自己。

是自己脑子里多了肮脏的心思。

戚丰闭了闭眼,这事越想越怪,不能想了,他开展示柜拿了瓶矿泉水,一股冰凉贴上掌心,快速顺着血液弥漫全身,体内的燥热瞬间得到压制。

黄单什麽也没说,只是看着男人。

戚丰是铲平头,发梢硬邦邦的,黄单摸过,知道有点扎手,他的眼角垂下去。

耳边徒然响起声音,「你看哪儿呢?」

黄单回神,他蹙了蹙眉心,有些懊恼,男人的屁股太翘,自己总会下意识的去看。

戚丰拧盖瓶盖喝水,「身上没带钱,晚点给你。」

他见青年没拿小本子,挑了挑眉毛笑,「不记个帐?」

黄单说,「不用记的。」

青年说的认真,没有半点虚假,戚丰愣住了,他想要说什麽,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戚丰接了个电话,脸色就变了变,他按掉通话,快步离开。

黄单猜测是周阳的父母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不幸无论搁在谁身上,必定都会很难过。

张父背着手回来,「志诚,你进屋拿几包硬中华给我,算了算了,拿两包软中华,三包硬中华吧。」

黄单进了里屋,早上菸草公司的人来过,一条条的烟堆放在小床里侧,他一眼就看见了自己要找的烟,因为贵,所以是单独放着的。

外头传来张父不耐烦的声音,他有事要办,很急,「志诚,你在磨蹭什麽?」

黄单趴在床上,手在里侧的木板柜子底下翻找,「马上就好了。」

张父又催,黄单在他进来前拿了烟出去,「爸,我在屋里看到了老鼠,很小一只。」

「老鼠?」张父皱眉,「上次不是打死两只了吗?怎麽还有?」

黄单,「……」

他只是随意找个借口,目的是想让原主爸妈整理一下东西,自己也好借机翻动翻动,没想到这里真有老鼠。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相关的片段,老鼠的事应该是在他来之前发生的。

张父找袋子把烟放进去,「下回再看见了老鼠就喊你妈。」

黄单哦了声,原主他妈是个能人,老家楼上有蝙蝠,她把门窗一关,一拍一个准,打老鼠也不在话下,「爸,你中午回来吃饭吗?」

张父说不回了,他拿了车钥匙把车开走。

黄单的脚踩在门槛上,眼睛望着车子的方向,很快就看不到了,他不难猜到,原主爸去了公司。

端午节马上就要到了,是一年里面的其中一个要钱的节日。

这次死了人,警方干预进来,兴许公司会有什麽变化,张父指望着上刘总他们那儿走动走动,要是有钱了,分到他头上的能多一点是一点。

隔壁渔具店的老板出来,给了黄单一个橘子,「小张,你爸这回没准能要到钱。」

黄单边剥边说,「希望吧。」

老板是个年轻人,大家都叫他小齐,穿着老气,其实只比原主大一岁,他原先在原主爸手底下做事,后来单干了,能开渔具店,是原主爸在里面为他打通的关系。

本来说好的跟原主爸合伙,结果店开起来,那件事就成了个屁。

原主爸心里有气,白忙活一场,好面子所以才没把这事摊开来说,不过他经常在渔具店里白拿鱼料,换个渔具什麽的也都是不给钱的,靠这个来让自己舒服点。

黄单收回打量的视线,掰了一片橘子塞嘴里,他蹙眉。

小齐的声音模糊,「这橘子酸了点。」

黄单差点就把嘴里的橘子给吐了,不是酸了点,是酸的要命,很不好吃。

小齐吃掉最后一片橘子,拍拍手笑着说,「再等几个月,橘子多的吃不掉,有特甜的。」

黄单强行咽下嘴里的那块橘子,手里的就没再吃,他知道当地的农民都会种橘子,一种就是一大片,吃不完。

小齐说,「你爸去公司了吧?」

黄单嗯道,「可能是。」

小齐走过来,音量小很多,「听说那小孩的爸妈一下火车就开始哭闹,到公司更是哭天喊地,哎,可怜哦,那麽小的年纪就死了。」

黄单看他一眼,「你是怎麽知道的?」

小齐说是公司一个朋友给他打电话说的,「这会儿八成闹的人仰马翻了。」

他拽着桌子把叮在上面的苍蝇们晃走,这才靠着边沿说,「人不是在工地干活时出事的,投资方不会管,公司也是,想要拿出赔偿,难。」

有人来买鱼料,小齐慢悠悠进了店里。

黄单没在外头多站,他拿出手机想给戚丰打个电话,又觉得不是时候,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下午黄单去了公司,主任是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打,也不顾忌他,就在自己的位置上跟电话里的人聊周阳的事。

黄单听到挺多东西,譬如周阳的父母哭着喊着要为儿子讨个公道,要不是警方及时赶到,他们会在公司门口和门卫们拉扯起来,免不了有个磕磕碰碰。

又譬如戚丰跟公司里的人发生争执,差点动拳脚。

这场风波在周阳的妈妈哭晕过去后才得以消停,只是暂时的。

黄单接到快递员的电话去拿了快递,在门口遇到一人,对方很有礼貌的自我介绍,他也礼貌的打招呼,「徐警官。」

徐伟笑着问,「你这买的什麽?」

黄单说,「书架。」

「难怪这麽大一件。」徐伟亲和的说,「需要我帮忙吗?」

黄单摇头,「不用的。」

徐伟发现青年的排斥挺强,这让他想到另一个人,对方的排斥藏的深,青年没藏,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耽误你一点时间,我想跟你聊聊,问你几个问题。」

黄单把书架搬进办公室,主任不在,不清楚上哪儿溜躂去了,他喝口水,「你问吧。」

徐伟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21号那天晚上你家被偷了现金和烟,周阳在案发前去过小卖铺。」

黄单没回应,等着下文。

徐伟说完那句,想看到青年的情绪变化,对方却不让他如愿,「据说周阳和你发生冲突,你坐在门口哭了很长时间。」

黄单澄清道,「不是,我跟他没有过任何冲突,那是我们不小心撞到了一起,我哭是因为我被撞疼了。」

徐伟皱皱眉头,似乎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只要他一认同,那麽掌握的信息就会被推翻。

黄单的语气里听不出东西,「徐警官,你不会是要把周阳的死怀疑到我身上吧?」

徐伟很官方的说道,「在凶手没有抓到之前,每一个看似不相关,微不足道的信息都有可能是关键的线索。」

他的食指点了点椅子扶手,「同样的,每一个在死者身边走动的人都有嫌疑。」

黄单点头说,「也是。」

徐伟噎住,觉得青年是个奇怪的人,情绪起伏非常细微,他在问完几个问题后,就前言不搭后语的问了句,「你跟戚丰是什麽关系?」

黄单抬眼,「徐警官为什麽这麽问?」

徐伟笑了笑,「别误会,我只是好奇,戚丰之所以照顾死者,是因为死者是他带出来的一批人里面年纪最小的一个,被他当做弟弟对待,那他照顾你的理由是什麽?」

黄单的眼皮跳跳,「什麽意思?」

徐伟还是在笑着,「根据调查,戚丰在外面不止一次的表现出对你的与众不同。」

黄单笃定道,「是不是贺鹏说的?」

徐伟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只要回答我就行。」

黄单把戚丰跟张瑶的遇见经过说了出来,这是真的,后面的他跟戚丰的朋友关系,投缘,聊的来,这些部分都是假的。

至於戚丰对他的特殊,他知道原因,不能说的,说了不会有人信。

徐伟跟黄单聊了好一会儿才离开,走时还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他,「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黄单存了下来。

医院的停屍房里面,一对中年夫妇老泪纵横。

周阳是家里的老小,他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嫁到外地,马上就要生了,在医院住着赶不过来,还有个跟男的跑了多年,至今没有回来,也没联系。

重男轻女的迹像在周家也存在,要不是周阳死活就是不肯读书,还闹着离家出走,老两口就是砸锅卖铁,也会让他进大学的。

对老两口而言,儿子是跟着戚丰一块儿出来打工的,离开时活蹦乱跳,现在却死在他乡,变成一具冰冷的屍体,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他们根本没法冷静,把那些气和怨都撒在了戚丰身上。

戚丰跟周阳的父母讲理也讲不通,听不进去的,劝说更是苍白无力,他一声不吭的承受着老两口的痛苦和悲伤。

「阳阳,你走了,爸妈怎麽活啊……」

周母扑上去,手攥着白布,趴在儿子的屍体前痛哭流涕,哭的快背过气去。

一旁的周父佝偻着背,用干枯的手抹着眼睛。

停屍房里弥漫着难闻的气味,分不清有哪些味儿混在了一起,让人吸一口气都很不舒服。

戚丰站在后面,生平第一次觉得死亡很可怕,死了,就什麽都没了。

周母要去碰儿子,周父拉着她,老两口的哭声令人绝望。

戚丰掩上门走了出去,他低着头,一下一下地啪嗒按着打火机,周阳的死让他意识到,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有很多,做不到的更多。

他把打火机摁住,另一只手拿了手机拨号码,那头是青年的声音,「喂。」

「打错了。」

戚丰按掉,过了会儿又打过去,「你在哪儿?」

黄单说,「公司。」

戚丰走开几步,「警方找过你没有?」

黄单说找过了,「有个徐警官问了我几个问题,他人很温和。」

戚丰骂了句,「你是不是傻,小心跳进别人挖好的坑里还高兴的鼓掌欢呼。」

黄单,「……」

他把键盘往前一推,人趴到桌上,「你在医院的停屍房吗?跟周阳的父母在一起?是不是哭过了?」

戚丰有种青年在关心自己的感觉,但那只会是错觉,他的口气突然就恶劣起来,「叔叔的事也轮的到你管?」

黄单说,「那你也别管我的事。」

戚丰瞪着嘟嘟响的手机,这是干什麽?跟他来劲了?他再次拨过去,以为对方会生气的按掉,却很快就接通了。

这一刻,戚丰不知道说什麽,那头也没出声,他俩竟然默契了一回,拿手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黄单说,「主任回来了,我挂了。」

戚丰叫住他,「叔叔是在停屍房,周阳的父母情绪有些失控,还有,叔叔我没哭。」

黄单说,「晓得了,你注意安全。」

戚丰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声,挂电话挂的还真利索,一下都不犹豫。

他继续按打火机,这通电话的效果出乎意料,把他心里的焦躁不安都给抹平了。

周阳的父母不能让儿子死的不明不白,老两口离开医院就去了警局,求警方把凶手绳之以法,这样儿子才能死的瞑目。

徐伟安抚了几句,朝戚丰所站的位置扫了眼。

戚丰视若无睹。

徐伟不在意,直接走过去,冲戚丰友善的笑了笑,「死者的家属有住处吗?」

戚丰说了个旅管名字。

徐伟说,「戚工头脸上的伤是?」

戚丰的颧骨有块淤青,周父打的,他没躲,这会儿徐伟问起,他眼皮都懒的抬,「你们警方早点把案子破了,老两口才能安心。」

徐伟眼神阻止往这边来的下属,「实不相瞒,要想把案子破了,就目前掌握的线索远远不够。」

戚丰说,「那是你们警方的事。」

徐伟还有话要说,确切来说是试探,观察,戚丰已经到外面接电话去了。

案子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破的,周阳的父母被警方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工作,主要就是安慰。

戚丰一直在外面等着,周阳的父母出来了就招辆出租车把他们带去旅管。

或许在周阳的父母心里,戚丰这麽做,是想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些,也有部分原因是不想接的工程因此受牵连。

戚丰没有心思去揣摩老两口的想法,他走出旅管时,天都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