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2 / 2)

我有一个秘密 西西特 11197 字 25天前

黄单看他一眼,「你不是害怕吗?」

王志扯扯嘴角,「人多没事儿,走吧走吧。」

警方一来,街坊四邻的就都陆陆续续出来了。

众人知道出事的是刘大娘,顿时就陷入恐慌之中。

又是三楼。

黄单发现李顺跟周春莲都没下楼,赵晓也没在。

王志也发现了,「403的孩子那麽小,离不开人,赵晓从不看热闹。」

黄单去跟孙四庆说话,王志跟着他,还笑眯眯的打招呼,很不合时宜。

孙四庆对王志没好感,也写在了脸上,他把黄单拉到一边,低声说,「你没把事跟那小子说吧?」

黄单说,「我说了。」

孙四庆的脸一扭,想说什麽又没说,换了个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现在好了吧!」

黄单说,「我不是自己摔的。」

孙四庆的脸色变了变,「那你真是命大。」

他的音量降低,「看到人脸了吗?」

黄单往王志那里看,王志对他咧嘴,他收回了视线,「没看到,从背后推的,我上去找,就看见了王志。」

孙四庆没看王志,他冷哼,「自求多福吧。」

警方隐瞒了刘大娘的死因,在案子未调查清楚前不透露,怕引起居民的恐慌。

黄单只知道刘大娘没有外伤,不清楚她究竟是怎麽死的。

第二天,黄单跟孙四庆都被带去问了话。

孙四庆坐在台阶上抽菸,「小季,怎麽样?他们有没有难为你?」

黄单说没有,「我说了我知道的。」

孙四庆吐口痰,拿鞋底一抆,「那就行,案子的事儿归他们管,这下子他们有的忙了,一个没查清,又多了个邻居。」

他那话里有着讽刺,「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

黄单说,「会有人因为这件事搬走吗?」

孙四庆说,「那要看有没有那个条件,多数是不会搬的,无论是老张的死,还是大姐的死,都跟他们又没关系。」

他望着远处,「再说了,很多人在那里住了大半辈子,你要他们搬哪儿去?」

黄单说,「那你呢?」

孙四庆说,「我?有合适的就搬,住腻了。」

黄单突兀的问,「孙叔叔,小杰在哪个学校?」

孙四庆抽菸的动作一顿,又接上去,往虚空吐一大口烟雾,「你问那小子做什麽?吃饱了撑的?」

黄单说,「随便问问。」

孙四庆闷声抽菸,抽完最后一口就把菸头弹出去,「别多管闲事。」

黄单没打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他叹口气,事情没完。

下一个不知道是谁。

回去的时候,黄单在楼道里碰见了周春莲,她抬着婴儿车一层一层的下台阶,抬头时露出笑意,「小季,回来了啊。」

「周姐姐,我帮你吧。」

周春莲拒绝了,「警方怎麽说的?」

黄单说,「就问了几个问题,我知道的也不多。」

周春莲往下走,「好好的大活人,说没就没了,感觉像个梦。」

她停在二楼的楼道里,歇了歇说,「大姐是好人,却没好报,老天爷没长眼。」

黄单看着女人单薄的身影,发现她抬婴儿车时,手背的血管都蹦出来了,「警方会查清楚的。」

周春莲说但愿吧,「对了,小季,五楼那个男的在你门口。」

黄单一听就知道是谁,他三两步的上台阶,到四楼时就跟男人碰上了。

陆匪手插着兜,他俯视过来,戏谑道,「几天没见,你整容了?」

黄单说,「被人推的。」

陆匪挑眉,「就你那脑子,不奇怪。」

黄单想咬他一口,忍了,怕他疼。

两人默契的都没说话,气氛安静了下来。

陆匪放在口袋里的手摩挲几下,这是无意识的动作,不确定有什麽意义。

离开的这几天,陆匪过的很不好,从他眼睑下的青色上可以看的出来,他夜夜做梦,还都是同一个梦。

梦里陆匪抱了个人,是男的,他认识,就是面前这位季时玉同学。

季时玉同学在梦里还干那晚干的事,舔他手上的蚊子包,舌头温温软软的,触感好像从他的手背进入了他的心里,导致他有事没事的就去看那个蚊子包,说不出的怪异。

起初很恶心,后来发现已经被舔了,皮我割不掉,只能多洗几遍,再后来……就莫名其妙的适应了,还不自觉的去回忆。

陆匪接到刘大娘的死讯,就熬夜赶工作,飞最早的航班回来了。

他这麽急着回来,不是冲的刘大娘。

陆匪看着面前鼻青脸肿的青年,发现他额头还破了,这才几天,就青一块紫一块,蠢到家了。

黄单说,「你手上的蚊子包消了没有?」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陆匪就失控了,「那天为什麽舔我?」

黄单说,「口水消毒。」

陆匪看白痴一样的看他,「消毒?你没上过学吗?常识都不懂?口水本身就有毒。」

黄单说,「以毒攻毒。」

陆匪,「……」

黄单说,「你找我啊?」

陆匪点根菸叼嘴里,那张脸被烟雾遮盖的模糊,「找你?我又不是脑子坏掉了。」

黄单说,「是吗?周姐姐说你在我家门口。」

陆匪面不改色,「我是来找赵晓的。」

黄单哦了声,「今天是工作日,赵晓在公司,你不知道?」

陆匪的额角一抽。

黄单没继续戳穿男人的心思,「刘大娘死了。」

陆匪淡淡的说,「人都会死。」

黄单说,「是他杀。」

陆匪说,「有警察,连常识都没有的,就别瞎操心了。」

黄单,「……」

他说,「就是推我的那个人。」

陆匪把烟夹手里捏两下,又塞回嘴里,这个动作的意义很明显,代表着焦躁,「别住这里了,搬走。」

习惯了下达指令,语气里全是不容拒绝的霸道。

黄单摇头,「我不能走。」

陆匪的面色漆黑,冷冷的说,「你是不是傻?不搬走,还等着被人再推一次?」

黄单拿钥匙开门,「进来坐坐吧,我请你喝汽水。」

陆匪说,「我没兴趣。」

话是那麽说,人没走,杵在了门口。

黄单换了拖鞋,边走边说,「我还有可乐,冰棍,瓜子,西瓜。」

陆匪的面部抽搐。

黄单听着门口的脚步声,他没意外,从冰箱里给男人拿了汽水,「这个我最喜欢。」

陆匪拧开盖子喝一口,嫌弃的放桌子,「难喝。」

黄单托着下巴说,「我第一次喝也觉得不好喝,多喝两口就会喜欢上的。」

陆匪没看青年,目光扫视着屋子,「还挺干净。」

黄单说,「我不喜欢脏乱。」

陆匪的目光转了两圈,转到青年脸上,他喝两口汽水,还是难喝,「昨晚是怎麽回事?」

黄单把事情说了,一点都没隐瞒,包括对王志的怀疑。

陆匪在意青年对他的信任,他感到困惑,觉得匪夷所思,对一个朋友都不是的人,竟然给出了全部的信任,这年头的人都是越活越精,费尽心思的想从别人那里得到好处,还有人傻到这种程度?

但有别的事让他更在意,一个人就敢乱跑,还想去抓凶手,他把汽水扔桌上,「怎麽没把你摔死?」

汽水从瓶口里淌了出来,滋滋冒着气泡。

黄单把瓶子扶起来,拿抹布把汽水抆掉,「当时情况特殊,而且,我就算不追,也会被推的,凶手在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

看到青年手肘的青紫,陆匪的呼吸一滞,太阳穴一下一下的跳,他用手去按,用指尖去掐,还是没用。

椅子被丢出去,跟地面摩抆出刺耳的声响。

黄单没发现陆匪站他背后,距离非常近,他一扭头,脑门撞到对方的鼻子了。

鼻子传来剧痛,陆匪不停抽气,浑身肌肉也在同一时间绷到了极致,他摀住鼻子,血从他的指缝里流淌下来。

黄单去给男人拿纸巾,「不要忍着,疼就哭出来,我不会笑你的。」

陆匪的眉头紧锁,薄唇抿成锋利又隐忍的弧度,他的眼皮半阖,疼痛让他失去了思考能力,整个人都处於一种无法严明的状态,耳边就只有一个声音。

黄单看到男人眼角红红的,应该是哭了吧,他抿嘴,学着男人过去对自己的模样,轻声哄着说,「好了,乖,不哭了。」

耳边的声音温柔,充满了蛊惑,能勾人心魂,陆匪箝制住青年那只手,气息粗沉,面色不善,「告诉我,你他妈的在干什麽?」

黄单说,「在哄你。」

陆匪把人推开,手摀住鼻子,一路走一路滴血。

黄单在门口拉住男人,第一次对他告白,「陆匪,我不是gay,我喜欢你。」

陆匪没回头,他冷笑一声,「自相矛盾,看来你的语文不及格。」

黄单无语片刻,「我喜欢你,你恰好是男人,这次的意思你能明白吗?陆匪。」

陆匪回头了,他流着鼻血,忍着疼痛,声音沙哑的厉害,气场依旧强大,令人生畏,「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告白都不知道听过了多少个版本,你这个是我目前为止最低劣的,下回再跟人告白,做做功课,别把人当傻子。」

这是陆匪活到三十而立的年纪,说过的最幼稚的一番话,简直可笑,他庆幸没有自己的下属在场。

黄单说,「当我没说。」

陆匪的怒意横生,「你玩儿我?」

黄单抱着胳膊,「你不是不喜欢听吗?」

陆匪的眼神杀气腾腾,「小子,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的。」

第二句幼稚的话,事不过三,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黄单笑起来,「我骗你的。」

陆匪低骂一声,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被捏住了尾巴,他的神情暴躁,「本来就长的丑,现在还摔了,更没法看了。」

妈的,第三次!见鬼了!

陆匪想起朋友给他占卜时说的话,他回国会遇到很多桃花,其中有一朵是他的姻缘。

看来这事有蹊跷,见了面有必要再让对方给自己卜一卦。

过去无论是男人女人,陆匪都没失态过,这次一再反常,容不得他不去面对。

黄单看出男人在走神,「不要胡说八道,我明明一点不丑,你流了很多鼻血,快回去止血吧。」

於是陆匪刚回来,就又出差了。

刘大爷的儿子是成功人士,日理万机,他终於露面了。

当天办完老母亲的后事,跟警方交涉后,就飞了回去,临走前跟邻居们打过招呼,拜托帮忙照看一下老父亲。

邻居们收了高档礼品,口头答应了。

刘大爷的身体没问题,能吃能喝,他出了门,背着手在小区里溜躂,见着一人,就开开心心的迎上去,「要来,明天一定要来!」

那老头没听懂,「老刘,你说什麽呢?」

刘大爷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明天我跟李慧芳同志结婚,在我家大院里摆酒,别忘咯。」

老头这下子听懂了,倒是觉得还不如听不懂,他唉声叹气,「慧芳她……老刘啊,你伤心归伤心,日子还是要过……」

话没说完,刘大爷已经走了,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老头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他追过去,就听刘大爷叫住另一人,说着相同的话,精神抖擞。

很快,小区里的人都知道刘大爷的老伴一走,他悲伤过度,疯了。

黄单听闻此事,就去了302。

刘大爷坐在门槛上,对着虚空一处碎碎叨叨。

黄单在边上站着听,他听的费劲,也听不完整,都是碎的,老人叨唠着大半辈子的时光,让人感觉人生似梦,不真实。

刘大爷长长的叹口气,他拍拍屁股上的灰,佝偻着背回了屋子里。

门在黄单面前关上了。

他掐一下眉心,转身上了四楼,开门进屋,「三哥,大爷以为自己活在几十年前。」

系统,「人各有命。」

黄单说,「是人吗?我有时候觉得穿越的世界很虚幻。」

系统,「那就对了,真真假假就是人生。」

黄单,「……」

手机响了,黄单看一眼陌生号码,「喂。」

那头挂了。

黄单把手机放床头柜上,没一会儿又响了,他念出一个名字,「陆匪。」

那头响起声音,「怎麽知道的?」

黄单说,「直觉。」

手机里又没声了,他靠坐在床头,听着若有似无的呼吸声,也不觉得无聊。

过了会儿,黄单的耳朵边多了翻阅纸张的声响,他知道男人在处理工作,「陆匪,刘大爷疯了,我有点怕。」

翻阅纸张的声响停了,之后是陆匪毫不客气的嘲讽,「自讨苦吃。」

黄单现在是不能搬走的,任务完成了就无所谓了,随便去哪儿都行,他想跟男人继续没走完的旅行,「陆匪。」

陆匪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嗯?」

黄单问道,「什麽时候回来?」

陆匪说,「我手上有一堆事,忙着呢,没时间,暂时都不会回去。」

黄单说,「哦,我明天去找王志,晚上跟他睡。」

那头挂了。

黄单刚坐起来,手机就响了,传来男人冰冷的声音,「你在怀疑王志,还去找他,活腻了是吧?」

顿了顿,黄单说,「警方查不出线索,我也许能给他们提供一些帮助。」

陆匪在那头厉声道,「你能提供什麽帮助?别他妈找死!」

下一句缓了语气,带着妥协的叹息,「我明天回去。」

说完就挂了。

黄单很想陆匪,很想很想。

感情的事,就像一条线,连着他跟陆匪,早就画好了的,不管被拉开了多远,陆匪都能沿着那条线走到他的面前。

九点多,孙四庆回来了,他喝的不多,就是塞个牙缝,开门的时候很不顺利,钥匙在锁孔里面顺着转,反着转,门都推不开。

楼上的黄单是开着门的,他听见楼下的踹门声,就把手里的扫帚一丢,穿上拖鞋跑了下去,「孙叔叔,怎麽了?」

孙四庆说门坏了,他黑着脸,「不知道怎麽回事,上午回来开门还好好的。」

黄单说,「是不是钥匙生锈了?要不找大爷要点菜籽油或者是猪油涂上面试试?」

他正要敲门,刘大爷就出来了。

刘大爷笑着拍黄单的胳膊,连着拍了好几下,一下比一下重,「要来啊,明天一定要来。」

黄单说,「好,我会去的。」

孙四庆摇摇头,「这老两口倒好,一个死了,一个疯了。」

刘大爷本来高高兴兴的,谁知他看一眼孙四庆门口,突然就板起脸发火,「李慧芳同志,你为什麽拦在别人家门口,抓着门把手,不让人进家门!」

这话一出,黄单的眼皮就跳了跳,他去看孙四庆,对方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李慧芳就是刘大娘,她死了,怎麽可能出现在门口,还抓着门把手?

走道里无端刮起阴风。

黄单跟孙四庆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都没发出声音。

刘大爷还在呵斥,两只眼睛瞪着,气喘吁吁的喊,「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啊,快让开,你看看你,像什麽样子!」

黄单见孙四庆一动不动,他就侧身握住钥匙转动,轻轻往里一推。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