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想起来了什麽,「儿子,你们能在家多待一天吗?妈还有好多好吃的没给你们做呢,明儿给你们弄鱼圆,还有糯米圆子。」
陈父的胳膊被拧,他忙说,「对对,现在是腊月里,天冷,那些东西都可以带回去,放冰箱冷冻里能吃上几天。」
陈越说,「我问问他。」
陈母很惊讶,「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
陈越理所应当的说,「妈,既然是夫妻两口子,就要互相尊重,不能私自做决定不通知另一方,这是态度端不端正的问题。」
陈父陈母不能理解儿子对待婚姻的方式,在他们看来,那就是芝麻大的事,根本不值得一提,也许是时代不同了,这一代人的理念跟他们那一代有很大的区别。
「行,那你去问吧,完了跟我们说一声。」
陈越上卫生间漱漱口,回屋脱了大衣躺进被窝里,「我妈想要我们在家里多待两天,我说我要先问问你的意见,你呢?怎麽想的?」
黄单说,「好哦。」
陈越知道是这个答案,但他当时没有回覆他妈,选择先回来问一声,他握住黄单的手放在唇边亲几下,「孩子的事我跟他们说了,老两口眼泛泪花,高兴的不行。」
黄单打了个哈欠,「他们生你养你,现在却把你给了我,可是他们最想要的东西我给不了,只能尽力满足,我不能不顾他们的感受。」
陈越眼眶一热,他把人往怀里带带,「我跟你说,你能给的多了去了,你看啊,我后半生的幸福就在你手上,除了你,别人谁也给不了,我过的好,我爸妈就会放心,他们一放心,肯定能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长命百岁。」
黄单被他说服,「也是哦。」
陈越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里,「还有个事,我妈想养两个,她是觉得那样一来,孩子在成长的过程当中能有个伴,而且等将来哪天我们只能顾得上自己的生活,顾不上他们了,他们也能过的不错。」
黄单抿嘴,「阿姨考虑的很周到。」
陈越后仰一点托住黄单的脸看,「那你的意思是?」
黄单说,「就按照阿姨的想法来吧。」
陈越继续盯着黄单看,不想他有一点点的勉强,毕竟□□是大事,做了决定的那一刻起,全家就要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真的?」
黄单点头,「嗯。」
陈越捧着黄单的脸,用力在他额头上吧唧一口,转身就去打电话。
陈父的声音都中气十足,显然很有精神,「也就是出个门走几步的距离,你打电话干什麽?电话费不要钱?」
陈越出去一趟再回来,被窝里的暖气少一大半,他怕黄单冻着,「爸,你跟我妈说一声,我们多待两天再走,孩子方面就收养两个,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国问问情况。」
陈父半天才应声,声音都有点儿抖,「哎好!」
陈越把电话一挂,圈住黄单就亲,「老婆,咱爸咱妈这会儿铁定乐坏了。」
他不光亲,还咬,把黄单疼哭了。
夜里很静,一点声响就会被放大,斜对面的陈父陈母刚躺下就立马坐了起来,大晚上的,怎麽还哭上了?
陈母听着心里发紧,「不会是吵架了吧?你去看看。」
陈父为难的说,「我一个老爷们去不合适,你去。」
陈母踢他一脚,「去不去?」
陈父去了就很快回来,「没事,就是小两口闹着玩。」
陈母蹙眉,「闹着玩?怎麽玩的?你进去看了?」
陈父说他没进去,上外头听了,「儿子牙口好,把黄单咬疼了。」
陈母一惊,「那得咬的多厉害,才会哭的那麽凶啊?不成,我还是去看看吧,万一要打疫苗……」
陈父听不下去了,「打什麽疫苗,儿子又没有狂犬病。」
陈母回过神来,「也对啊,从小到大,猫啊狗啊的见到儿子就怂,不敢对他横,他没被咬过,那不打疫苗,伤口要包紮的吧?家里有药箱,你拿了送过去。」
陈父咳嗽两声,「应该用不着,我好像听到儿子说用口水消毒。」
陈母一寻思,「那咬的大概不深。」
陈父也寻思,「黄单那孩子可能比较怕疼,有那种特殊体质的人,我看过类似的报导。」
「那跟儿子相反,儿子打小就不怕疼,有一年他骑自行车摔破腿,掉了一大块肉,都快能看到骨头了,我哭晕过去,你跟我说他一直自己忍着,一下没哭。」
陈母从回忆里出来,「马上就三十了还咬人,像什麽话啊,回头你说说他,欺负老实人是不对的。」
陈父一脸惊讶,「哎哟,你也知道啊。」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的,陈父认错没用,抱着枕头到床尾睡去了。
第二天起来,黄单明显感觉家里的氛围都不一样了,他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院子里的陈母喊了声,「你黄单,你过来帮我穿一下针线。」
黄单示意陈越别跟着,他独自走了过去。
陈母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唇红齿白,模样生的极为好看,要是个女孩子,那就真的太好了,她叹口气,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黄单把线穿过针孔,拽出来一截,「好了。」
陈母接到手里,「你嘴怎麽了?」
黄单说做梦咬的。
陈母笑道,「那是馋的,想吃肉了,中午我让你叔叔给你做红烧肉。」
黄单也笑,他说好哦,「阿姨,自己做鞋很辛苦的。」
「布鞋穿着舒服。」
陈母的精气神非常好,「趁我现在眼睛还行,就多给你们做几双,哪天眼睛不好了就做不成了。」
黄单愣了愣,「我也有?」
陈母哎一声,「手上这个就是,我按照你的皮鞋的鞋底量的,合适的吧?」
黄单说合适,「谢谢阿姨。」
「谢什麽,你来一趟,阿姨也没什麽能拿得出手的东西给你。」
陈母一针一针纳鞋底,默了会儿说,「孩子的事陈越跟我们讲了,是你大度。」
黄单心里有点不好受,他并不大度,反而很自私。
陈母说,「我跟陈越他爸都很感谢你。」
黄单知道陈母不是在嘲讽什麽,他在心里叹口气,羡慕陈越有这样的家人。
陈母拽着针在鞋底上磨动几下,「你们现在虽然还很年轻,但也有老去的一天,等你们老了,我们早不在了,照顾不到你们,到那时你们会发现自己有很多事都做不了,有孩子在,能帮帮你们。」
黄单说,「我知道的。」
他跟陈越有各自的事业,正是拚搏的时候,未来二三十年都不会闲下来,老两口不跟他们住,能陪伴的时间不多,有孩子在,不会太冷清。
陈母停下纳鞋底的动作又继续,「以后辛苦你了。」
黄单看到鞋底上多了块水迹,他抿嘴,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帕子递过去。
客厅里,陈父目睹着这一幕,心想这对婆媳以后的相处坏不到哪儿去,「儿子,结婚的事我跟你妈说了。」
陈越没把视线收回来,「妈怎麽说?」
陈父脸上带笑,「她什麽也没说,就去翻箱子把压箱底的一件旗袍拿了出来。」
陈越猛地扭头。
陈父拍拍儿子的肩膀,「婚礼一生就一次,别留遗憾,还有就是,儿子,恭喜你得偿所愿。」
陈越捏鼻梁,「爸,你突然煽情起来,我会忍不住哭的。」
陈父砸了下嘴,「心怀感恩,老天爷会保佑你的,行了,别硬挤眼泪了,跟我上厨房包鱼圆去。」
两天后,黄单跟陈越大包小包的出镇,前往他们的家。
黄单回头望去,发现老两口还在原地站着,身影模糊。
陈越说,「以前上学,我每个周末回学校,我妈都在家门口看着,我走老远了回头,她还在,我跟她说多少次都没用。」
黄单说,「有父母真好。」
陈越瞥他一眼,「傻,你不也有吗?」
黄单点头,「嗯,我也有。」
快中午时,城堡的大门对着黄单打开,他下了车,和陈越并肩走在宽敞的林荫大道上。
陈越打电话给家里报了平安,就给黄单介绍城堡里的一草一木,他像是一个等着被夸的大朋友,「我种的树一年四季都不会枯黄。」
黄单没顾得上夸他,「这里太大了,我们两个人住着会不会觉得空落?」
陈越的面部漆黑,「我跟布丁一人一狗都住好几年了。」
黄单边走边看,感觉自己进了森林,「好多树啊。」
陈越挑眉,「然后呢?」
黄单说,「夏天不能在树底下乘凉,会有虫子的粪便掉下来。」
陈越还没来得及说什麽,就听到他说,「我很喜欢我们的家。」
听到这句话,陈越心里就乐了,「喜欢就好。」
他示意黄单去看四周,「这一片都是我们家的,包括后山,空气很清新,你以后早上起来可以跑跑步。」
黄单有自知自明,「我跑出去,跑不回来。」
陈越给了他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所以我多弄了两个车库,里面有车,你可以开车回来。」
黄单,「……」
保姆平时不住这里,陈越出差不在家,就会让她留下来照看柴犬小布丁。
车子的引擎声一靠近,柴犬就跟盼着丈夫回家的小媳妇似的冲出小窝。
黄单看着柴犬越来越近的矫健身影,他有些恍惚,「很像。」
陈越放下行李半蹲着抱起柴犬,手撸撸它背上的毛,「我特地挑的。」
黄单腾出手摸摸柴犬的脑袋,「你好。」
柴犬冲着黄单叫几声,尾巴摇了摇,一点儿排斥的意思都没有。
黄单张开手臂,「我抱抱。」
陈越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不行,你只能抱我。」
黄单有点无语。
陈越谁的醋都吃,□□的事他之所以同意,是因为孩子不跟他们一起生活,不然他就没法活了。
保姆有次在客厅收拾桌子的时候,看到了一张照片,所以她见到黄单,在短暂的诧异过后就变的客气起来。
不多看,不多听,是个聪明人。
黄单趁陈越跟保姆说话的功夫把柴犬抱腿上撸了一把,家里有它,能热闹一些。
陈越让保姆走了,接下来他要自己烧饭,拖地,洗衣服,在婚前做顺手。
5号那天,姜龙跟刘峰动身去参加婚礼,宋闵也出发了,他到那儿才知道自己记错了酒店的名字。
宋闵往酒店门口走,迎面进来几个东方人,满身的酒气,似乎是刚从某个酒局上离开。
他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被人吐了一身。
「**!」
衣服上多了一片脏污的人没爆粗口,罪魁祸首反而骂起来了。
宋闵赶时间,他脱了散发着臭味的大衣就走,背后传来喊声,「大叔,你等等。」
一高大的青年走过来,脸上有桃花,风流倜傥的样子,谈吐得体,气息里全是酒精混着菸草的味道,看过来的眼神里藏着侵略性,「我朋友喝多了,我带他向你道歉,这是我的名片,洗衣服的钱你告诉我,到时候我打给你。」
老掉牙的搭讪方式。
宋闵出门就把名片扔进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