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1 / 2)

第149章 别动他

宋闵没跟姜龙刘峰一起回国, 他留下来在黄单那儿过了春节,孤家寡人一个, 回去很凄凉。

年三十早上,陈父帮着陈母把年夜饭需要的食材都准备妥当,他一看时间还早,上午也没什麽事,就叫上儿子儿媳亲家一块儿打麻将。

黄单不会打麻将,陈母收拾收拾就在旁边教他, 手指指一对儿六饼, 「别人打这个,你可以碰,你要是再抓一个,那就可以杠了,如果最后一个还是你自己抓的, 就是暗杠,能在后面摸一张牌。」

陈母见黄单摸了一张回来,想也不想的就要打出去,她连忙阻止, 很小声的说, 「哎不能打这个, 打出去就不听牌了, 你要打小鸡。」

黄单一脸迷茫的把小鸡丢出去,他看看手里的牌,「那我现在听了?」

陈母点点头, 「听了,你好好看看自己听几张牌。」

黄单看半天也没看出来,他手上的条太多了,从小鸡到九条,排了一溜,所有的牌里面,他最喜欢二条跟一饼,可以摸得出来。

宋闵在黄单的下方,他摸了牌拿拇指一摩挲就知道是什麽牌,没用的打出去,有用的拿回来,那架势非常娴熟,活脱脱就是一个麻将桌上的常客。

只不过宋闵顶着一副严肃的面孔,跟他出牌摸牌的样子显得格格不入。

黄单看到宋闵打出六饼就说要碰,陈母拽他的手,「你现在听牌了,不能碰,碰了就没头了。」

黄单不明白什麽叫没头,他哦了声,「那我不碰。」

宋闵没发表意见,在他下方的陈父咳一声,说话了,「叫了碰就要碰,不能叫了又反悔,这样是不对的,会让牌友反感。」

黄单说,「我晓得了。」

陈越剥了个开心果吃,「爸,你刚才已经摸到牌了,是白板吧,黄单要是碰,就轮到宋叔叔抓牌,他把白板抓走,你可以抓一张别的。」

陈父的小心思被戳穿,他把白板抓了丢桌上,哼了声说,「你视力倒是挺好。」

「还别说,我的视力真不错,当年上学那会儿躲被窝里看了那麽多本小说,竟然都没有近视。」

陈越在他爸后面抓牌,是张四条,他挑了挑眉毛,手捏住那张牌,既没拿回来,也没打出去,不知道在想什麽。

陈父催促,「儿子,你打不打啊?」

陈越还捏着不放,余光往黄单那里扫了一次,「催什麽,我再仔细想想。」

几秒后,陈越把手里的那张牌打了出去,「四条。」

黄单看看桌上的四条,再看看自己眼皮底下的十三张牌,似乎是再三确定过了,他很认真的把牌往前一推,「我胡了。」

陈越看到他老婆的牌,嘴角抽了好几下,「你检查了没有?」

黄单点头,「检查过的,不对吗?」

陈越抿紧薄唇憋笑,「不对,你再检查一下看看。」

黄单蹙眉检查。

陈父跟宋闵都是迷之表情,有点像是意料之中,又有点像是觉得不可思议。

陈母刚好去上了趟厕所,只是这麽点时间,儿媳妇就胡了,她高兴的过来一看,听的是二五八条,不听四条,得嘞,这是炸胡。

怪她,早把听的牌告诉儿媳,不让对方自己看就好了,儿媳脑袋瓜子再聪明也是新手,需要时间来慢慢摸透,她高估了。

陈越以为自个老婆胡的是一四七,特地把自摸的四条打了出去,哪知道他猜错了,面对这种损失惨重的失误,他淡定的剥了两个开心果给老婆,明目张胆的护犊子,「这把不算,下把才算正式开始。」

陈父给儿子一个白眼,「刚才可没说是打着玩。」

陈母过去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现在说也不晚,黄单本来就不会,应该给他一次机会,你说是吧亲家。」

宋闵推了牌说,「按照规矩,炸胡就是炸胡,没有不算一说,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来做调整。」

他也在护犊子,但明显的要含蓄得多。

牌打的小,就是打发打发时间,不是钞票满桌飞的赌博,规矩什麽的,是无所谓,陈父还是问了问儿媳,「黄单,你觉得呢?」

黄单把两个开心果吃掉,「这次是我没有检查仔细,我确实炸胡了,我给钱,一共多少?一人四块钱是吗?」

陈父满脸慈爱的笑笑,「没错,是四块。」

黄单打开面前的抽屉数钢鏰,抽屉里少了十二,陈母又偷偷塞给他二十,还跟他说没事的,放心玩,输没了再给他拿零钱。

陈父瞧见了,「儿子那些小猪是他省吃俭用攒出来的,你掏空一个不够,还想掏几个?」

陈母搬凳子坐在儿媳旁边,不搭理他。

陈越是攒了很多小猪,有几千个,都是小号的,专门用了一个房间来放,他还给那些许愿瓶单独配了房间,地儿大,随便用。

后面再玩,黄单不懂的都问陈母,陈母知无不答,婆媳联手,不但把本赢回来了,还多赢了几十块钱。

陈父跟宋闵也赢了,都在十块钱以内,只有陈越一个人输的底朝天,他的心思压根就不在自己的牌上面,不输才怪。

黄单把钢鏰都塞回小猪肚子里,上了卫生间回来,「你牌运不好,以后少玩。」

陈越剥着碧根果,没跟他解释自己这回牌运不好的原因,「放心吧,我没赌瘾,平时也只是在推脱不掉的情况下才陪生意上的朋友玩一玩,每次我玩几把就会找借口把位置让给别人。」

黄单看他递过来一把碧根果肉就摇头,「我不想吃这个。」

陈越全倒进了自己嘴里,「那你吃什麽?核桃吃不吃?你得吃点坚果类的东西补补脑。」

黄单说,「我想吃芒果干。」

陈越皱眉看他,「芒果干?那玩意儿又甜又酸,一点都不好吃,而且你上火了,真要吃的话,只能吃一片。」

黄单拿到一片芒果干,他边吃边说,「今年的春联你来写吧。」

「你真看得起我。」

陈越把手放在脑后,长腿随意叠在一起,「现在我写的最好的就是陈越两个字,别的还没以前写的好,要是让我写春联,我爸肯定说那还不如抓只鸡按爪印。」

黄单,「……」

陈越说,「你写我贴,就这麽办。」

黄单吃着芒果干,声音模糊的说,「年年都是我来写春联,一挂就是一年,会腻,我想有一年看别人写。」

陈越侧头凝视着黄单的侧脸,觉得时光在他身上静止了,真怕他还年轻着,自己已经老去,追不上了该怎麽办?想起来就呼吸困难,「那这样,给我一年时间练毛笔字,你再教教我,明年过年我来。」

黄单抬眼看过去,「行的。」

两个人认真约好去做一件事,对明天对未来充满了期待,那种感觉很好。

这里的冬天不下雪,上午还有阳光,到了下午就被云遮住了,风把树叶吹的哗啦响,柴犬都被吹的睁不开眼睛,临时打消了出去玩耍的念头。

黄单在写春联,宋闵像过去每年那样站在一旁给他研磨,习惯是很可怕的一种东西,摆脱了人设的限制,还是会下意识的去做出某些行为。

陈父陈母看的一愣一愣的,老两口互看一眼,都选择把疑问塞肚子里,免得破坏掉这麽好的气氛,况且人活在世上,也不可能把每件事都弄的清清楚楚,总有不明白,又只好装糊涂的时候。

陈越拿脚蹭着柴犬的肚皮,柴犬两爪子举起来,眯着眼睛打瞌睡,他的眼睛也是眯着的,那条狭窄的缝隙里只有一个身影。

陈父说每个窗户上都要贴福字,黄单写了很多,具体都没数有多少,反正他把准备的那些纸全写完了。

要贴的地儿多,陈越一个人贴不过来,宋闵跟黄单各拿着一摞去了一层。

陈越去找黄单,给他的上联后面刷一层浆糊,「我看过宋闵的数据影像,他是个生活很随性的人,也很喜欢笑,笑起来还挺孩子气,遭受背叛,人生惨淡后就变了样子,突然老成起来,也不怎麽笑了,在任务世界又老是拿什麽无心无情的冷面杀手,背负血海深仇的孤僻少年之类的人设,离他的性格越来越偏,扳不回来了。」

黄单把上联贴上去,问陈越有没有歪,陈越说没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不论是你,还是我,以及咱爸咱妈,谁都不能让他露出真性情,没准儿会有一个人能做到,等到那个人出现,真正的宋闵也就回来了。」

「很难的,姜龙失恋需要一段时间来忘记。」

黄单压压春联上面的两个角,「宋闵不是失恋,是心死,他对感情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很排斥,也当是个笑话,其实他极度缺少安全感,为了保护自己,他是不会再去碰的。」

陈越给黄单扶着春联,「急什麽,宋闵的命长着呢,未来有无数种可能,如果他一直是一个人,你也给他攒了足够的钱养老,晚年不会凄惨到哪儿去。」

黄单看他一眼,「你不讨厌宋闵了?」

陈越嗤笑,「我什麽时候讨厌过他,那会儿他当着我的面劝你跟我分手,说什麽世上最廉价,最不靠谱的就是爱情,还用那种恶心吧啦的语气说我们走不长远,说你一定会后悔跟我在一起,我气得发疯,他看出来了,还故意一次次的说,当我是死的。」

旧事重提,陈越胸口又窜出了一股子火,他摸摸口袋,想起来自己正在戒菸,就在黄单嘴上亲了几下克制菸瘾,「只要他不在你耳朵边鬼话连篇,试图让你产生一种爱情就是个屁的心里暗示,那我可以保证,我会跟他相安无事。」

黄单无奈,「我又不是小孩子,哪儿能轻易被几句话影响到。」

陈越直直的看着他,「万一呢?你想过没有,要是我们因为一些事再错过十几年,到时候我真的不年轻了,那还怎麽背着你跑啊?」

黄单不说话了。

陈越揉揉他的头发,「换个话题,晚上带你去后山放烟花,就我们两个人。」

黄单跟他打着商量,「就在花园里放烟花不好吗?后山太荒凉了,白天去都觉得阴森,晚上去就更……」

陈越打断他,「更什麽,你不是不怕鬼吗?我记得你说过,人比鬼可怕。」

黄单说,「我回来就怕了。」

陈越的视线越过黄单,看向他身后,好像在看什麽东西。

走廊上静了下来,黄单条件反射的往后看,后面什麽都没有,陈越突然在他耳边「哎」了一声,他吓一大跳。

陈越看黄单白了脸色就赶紧说,「老婆对不起,我错了。」

黄单不理睬。

陈越拉拉他的手,「待会儿贴完了我就去写检讨书反省自己,晚上睡觉之前给你。」

黄单说,「五百字。」

陈越心说五百字就五百字,有电脑在,咱一点儿都不怕,下一刻就听到黄单说,「如果被我发现你抄网上的范例,字数翻倍。」

「……」

黄单去了四楼,见宋闵在窗户前面贴福字就过去帮忙,「你在这边长住吧,想找份工作的话,陈越能帮到你,要是不想去陌生的环境,你可以来工作室帮我。」

宋闵拒绝道,「不了。」

黄单不再说话了,直到宋闵要下楼,他才把人叫住,「你知道菊花灵吗?」

宋闵的身形蓦然一顿,半响开口,「知道。」

黄单走到前面观察宋闵的神色变化,猜想他跟自己一样,「我跟三哥的关系不错,三哥就是现在的主系统,因为他的关照,我可以无限量使用菊花灵,你哪天有需要可以跟我说。」

宋闵的面部肌肉微抽,「我不会有需要的那天。」

黄单望着宋闵下楼的背影,他动动眉头,一个人把话说的太满,往往都要食言。

晚上吃过年夜饭,陈父陈母跟宋闵一块儿看电视吃茶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陈越带黄单去后山放烟花去了。

风呜呜的吹,像是有人在哭,灌木丛左右摇晃,枯叶被吹的漫山遍野都是,还在空中乱飘,隔一段路就有一盏路灯,有的带灯杆,有的在地上,却丝毫不减恐怖氛围。

黄单紧贴着陈越,他一张嘴,就吃了一肚子的冷风,「在哪儿放烟花?」

陈越四处看看,牵着他去前面不远处的空地上,「就这里吧,你把烟花摆好,我来点。」

黄单半蹲着把烟花摆成一个圆圈就转身走开了。

陈越把导火线卷长一些,按开打火机将烟花点燃,烟花持续哧了一秒左后,咻咻咻地直冲夜空,噼里啪啦炸开,满天都是五颜六色的星星。

黄单看烟花,陈越看的是看烟花的人,「喜欢吗?」

黄单说,「喜欢。」

陈越给他把脖子上的围巾弄弄,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亲,「后面有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