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在三夫人心里,叶昔昭就是罪魁祸首,此刻相见,恨得牙根痒痒。可夏荷也来了,那可是太夫人面前的红人儿,任谁也要给几分面子的。是以,三夫人强行按捺住火气,神色转为委屈,「你们去问三爷吧,他……」

「不论谁对谁错,也不该在这时候闹着回娘家。」叶昔昭温声规劝,「还是先回房休息,明日再做理论。」

三夫人不耐地别转了脸,「三爷都巴不得我走,我为何不走?凭什麽要受这杆子闲气?我父亲的确是没有叶相爷的位高权重,可也不需低谁一头!」她真正想说的是:凭什麽侯府对你叶昔昭就处处容忍,对我却无半点照拂?我比你差了什麽?

叶昔昭故作讶然,「这是说的什麽话?怎麽扯到你我的出身了?还是回房歇下,不要动了胎气才好,不为别的,你也要为孩子着想。」

三夫人语气更冲:「我没你那麽身娇肉贵!回到娘家自有人静心照料!留在侯府做什麽?吃穿都不合意,倒不如回娘家安胎去!」

叶昔昭见三夫人完全就是胡搅蛮缠,也冷了脸,「三弟妹,你此时一言一行,知情的只当是你说的气话,不知情的却会认为侯府亏待了你,甚至可以认为你是在挑拨你娘家与侯府的是非。万事三思而后行,这还需要别人告诉你麽?」

三夫人张了张嘴,无从答对,最终只能报以一声冷哼。

叶昔昭走到三夫人近前,语声低缓:「你若认为侯爷惧怕宋大人是随时能弹劾他的言官,那你就错了。你若认为宋大人会为了你这点小事就与侯爷理论,那你也错了。你今夜便是回到娘家,明日你双亲就会忙不迭把你送回来,还会向太夫人赔罪认错——不是我危言耸听,是你坏了体统任性妄为在先。说句不好听的,侯爷行的正坐得端,在朝堂畏惧过谁?你最好别将事情闹大??惹得太夫人心烦。若是侯爷听说此事,他那性情,谁都说不准他会如何处置。」

三夫人听了这一席话,神色微变。她想到了虞绍衡对靖王邀约的冷淡回覆。连靖王都不忌惮的人,怎麽会畏惧一名言官?说到底,曾在沙场扬名天下的虞绍衡,出生入死都不怕,还会怕什麽?按他那性子,让他三弟休妻也说不定……

在三夫人恍惚之余,叶昔昭已踱开步子,招手唤二夫人:「二弟妹,我们回去。」之后又吩咐院中下人,「三夫人若还想走,你们只管送她回去,不必惊动太夫人。太夫人怪罪下来,我自会担下罪责。」

夏荷听了,转身随叶昔昭、二夫人离开,唇角抿出愉悦的笑容。方才她站得近,叶昔昭那番话,听得清清楚楚,料定三夫人不敢再闹。

事情也正如夏荷料想的那样,三夫人偃旗息鼓,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夏荷服侍太夫人起身的时候,把这档子事原原本本地说了。

太夫人冷哼一声,「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就命人备车,让她走。动辄就要回娘家,何必嫁人!」

夏荷笑了笑,没接话。

之后,太夫人又满意地点一点头,「话说回来,昔昭倒是处理得恰到好处。就该这样,让那些见识短浅的知道其中利害。」

「是啊,奴婢起先是怕三夫人连夫人都不放在眼里,便多事过去了,想着万一闹僵了也只能惊动您了,谁知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那孩子说话与绍衡一样,专捏人要害。」太夫人说着就笑起来,「若非如此,先前怎麽会闹得那麽僵。」

「这倒是。」夏荷也笑了,「以前两个人起争执也只是片刻光景,侯爷拂袖而去,夫人冷若冰霜,可都被气得不轻。」

「到底是年纪轻,慢慢地就好了吧?」太夫人不是很确定,再怎样,几日美满也还不能将先前不合一笔抹杀。

夏荷笑道:「一定会的。太夫人是有福之人,侯爷与夫人自然会圆圆满满的。」

「但愿如此。」

今日,叶昔昭与二夫人、三夫人都过来请安了。

太夫人若无其事,只当没听说过什麽。叶昔昭与二夫人坐了片刻便告辞离开,三夫人留下来,红着脸说起昨夜之事,连声认错。

「什麽事也是一样,你自己权衡轻重,我就不说什麽了。」太夫人丢下这句话,便摆一摆手,「夏荷,送三夫人。」

三夫人知道,太夫人是有些生气了。回房路上,思来想去,到最后,还是因为虞绍桓话里话外偏袒叶昔昭而生气,觉得叶昔昭分明就是自己的克星。

她待字闺中的时候,不曾见过叶昔昭,却已心生反感。她不明白为何那麽多人称赞叶昔昭的美貌、才华,更不明白诸多风流倜傥的男子为何一心求娶的都只有一个叶昔昭。到了侯府,叶昔昭又对谁都是疏离冷漠,让她的反感更重,认定了叶昔昭是仗着家世做出高高在上的样子。

如今呢?叶昔昭摆明了是刻意讨好太夫人,可太夫人偏偏就吃那一套,待她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她身怀有孕也成了可有可无之事。

原本叶昔昭只是虞绍衡身边一个全无生机的摆设,现在这摆设活起来了。这样下去,她以往的很多长远计画就要落空了,很多唾手可得的好处就都没了。

这可不行。

一个摆设不安於现状,要做的选择很简单:要麽让她回到原状,要麽让她把占据的位置腾出来。

叶昔昭的一些是非,这府中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一清二楚。

三夫人的目光变得阴冷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