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三夫人把自己和娘家都害得不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叶昔昭去太夫人房里的中途,分析着三夫人的性情,再想到吴妈妈的提醒,猜测三夫人极可能会将自身遭遇的罪责推到她身上,心怀怨恨。
有时候,有些人无法面对、承认的就是自作孽自讨苦吃,会下意识的把责任推给别人,却不肯反思追究自己有无过错。三夫人是这种人,往昔她与父兄亦是。
思及此,叶昔昭吩咐了新竹一番:「让房里的都记住,日后何事都要与三夫人撇清关系。」沉吟片刻,又补充道,「相安无事即可,若是有人找茬,不予理会,及时??知会我。」
太夫人信奉家和万事兴的道理,若是正房总与三夫人那边摩抆不断,时日久了,两房的人都会惹得太夫人嫌弃。
「奴婢谨记。」新竹应下后又道,「芷兰去命人照方抓药了,回去后奴婢便跟她细说。」
叶昔昭笑了,「对,芷兰高兴的时候是伶牙俐齿,不高兴的时候是牙尖嘴利,闲时多劝她改改这性子。」
新竹噗嗤一声笑,「那是自然,奴婢少不得劝她。」
到了太夫人房里,恰逢虞绍桓出门。他神色很是落寞,勉强扯出一抹笑,寒暄几句离开。
整件事,受伤最重的就是他了。前一日兴许还在憧憬孩子出生后的情形,今日就变成了这般情形,换了谁也承受不了这种落差。
太夫人坐在大炕上,神色难掩疲倦,见到叶昔昭,强打起精神问道:「怎麽这麽早就回来了?宾客众多,午间晚间都要设宴款待,你们该帮忙待客才是。」
叶昔昭恭声道:「侯爷本该在家静养,不宜整日忙碌,况且府中又有事。」随即谈及贺礼之事,不安地道,「儿媳事先也不知贺礼如此贵重,便带了去… …」
太夫人摆手笑道:「这是绍衡的主意,那是他与友人打赌赢来的,赠予相爷再合适不过。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们兄弟三个对风雅之物不看重,不定哪日便会随手丢给谁,绍筠就更别提了……」说到女儿,她便是头疼不已,不自觉地岔开了话题,「我总疑心她投错了胎,竟比男孩子还顽劣。」
虞绍筠是虞绍衡四妹,自幼跟着三个兄长习文练武,聪慧狡黠。一年前,这大小姐在及笄之后,反倒越发的顽劣,不时溜出府去,屡次与人比试,被她打的起不得身的名门子弟就有好几个。
眼看着虞绍筠就要变成祸根,且很有惹下一堆恶名嫁不出去的危险,再加上虞绍衡又因政务繁忙无暇管教,太夫人狠了狠心,让虞绍衡寻了个身在外地的严师,把虞绍筠送出了京城。
叶昔昭心知太夫人就是再头疼,也是百般思念女儿,笑道,「绍筠去外面也有一年了,太夫人命人去把她接回京城吧?」
「嗯,倒是听说如今文静了几分。」太夫人笑眯眯的,「等端午前后就让她回来。绍衡不似往日那般没日没夜的忙了,也有时间帮我管教她了。 」
「这再好不过。」
继而,太夫人言简意赅地说了三夫人的事,「好生将养几日再回府也不冲,却这麽急切地回来认错,哭哭啼啼半晌,若是落下了病根儿,算是谁的不是?」
叶昔昭说什麽都不大妥当,便没接话。
末了,太夫人道:「今日都不得清闲,丫鬟之事,明日给你指派。晚间你们就别过来了,我着实乏了,稍后歇下,不知何时才会醒。」
「是。太夫人好生歇息。」叶昔昭告退。
回到房里,叶昔昭取出从相府带回的诗集,送到虞绍衡面前,「从相府带回的,侯爷看看?」
这诗集里面,有些字眼在别有用心之人看来是犯上之意。在前世,这是叶舒玄罪名之一。
虞绍衡倚着床头,微眯了眸子,翻阅时,指关节一直揉着眉心额头。
「头疼?」
「嗯。」虞绍衡看着书页上的字迹。
叶昔昭去搬了把椅子到床前,又让虞绍衡横躺在床上。
虞绍衡会意一笑,「别累着。」
「举手之劳罢了。」叶昔昭手指按揉着他头部一些穴位,「小时候每次头疼,父亲总是如此照顾,久而久之,也就记住了。」
虞绍衡到何时也承认,叶舒玄很疼爱儿女,只是在有些事情上方式欠妥,笑了笑,道:「是叶相笔迹,字里行间却不似他性情,是抄录还是旧作?」
叶昔昭没说实话,「就是不知道这一点,又没问出结果,才让侯爷过目。」
「我好好看看。」
「不急,不舒服就先歇息。」他愿意看就好。叶昔昭将诗集放到一旁,问出心中疑惑,「今日那名女郎中,侯爷是从哪里寻到的?是天生口不能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