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昔昭垂了眼睑喝茶,事不关己的样子。
三姨娘恭声道:「一切全凭夫人做主。」
「那可就好了。」孟氏满意地笑了笑,「我说的这个人呢,是个文人,在我看来是不错,相爷也无异议。」
叶昔锦一颗悬起来的心终於落回原地。父亲与三姨娘提过几次,要将她许配给探花郎。那样的人物,只是略逊唐鸿笑一筹。日后嫁过去,只管安心过自己的日子,至於三姨娘,也会因为她的婚事扬眉吐气,处境会比今时更好。
孟氏问叶昔锦,「点头不算摇头算,昔锦,你可有异议?」
叶昔锦垂了头,红了脸,绞着手里的帕子。
孟氏甚是满意,「这便是同意了,那再好不过,明日我便寻了保媒之人,你尽快嫁过去。」
叶昔昭很是钦佩孟氏将话说得似是而非的功夫。
之后,孟氏与三姨娘、叶昔锦闲话家常,叶昔昭一言不发。落在叶昔锦眼里,只当是她心怀不忿,心里暗自叹息:你嫁的人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惦记你的又是京城独一无二的才子,我这婚事比起你,根本不值一提,何苦如此。
闲谈许久,将至正午时,尧妈妈进到门来,禀道:「夫人,已经细细查过,找到了两张二百两的银票。」之后将银票送到孟氏手中。
叶昔昭挑眉轻笑,走那麽一趟,就能得到四百两的银子,换了寻常人,尤其是叶昔锦这般手头拮据的人,自然乐意为之。
叶昔锦狐疑地看向尧妈妈。
孟氏忽然冷了脸,语调变得说不出的冷淡:「昔锦,你倒是与我说说,从何处得来这麽多银两?」
叶昔锦慌忙站起身来,「母亲……」
三姨娘这才明白怎麽回事,跟着站起身来,屈膝行礼,「夫人……」
孟氏沉了声:「你二人月例是有数的,三姨娘的家境府中无人不知,你们倒是与我说说,何时过得这般宽裕了?四百两,是你们多少年的月例?」
叶昔锦极力转动着脑筋,「母亲,那些银两,是……是父亲……」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叶昔昭在府中,用父亲做挡箭牌根本行不通,保不齐她就拉来父亲当场询问。
孟氏手掌拍在桌案上,「到底是怎麽回事!说!是不是窃取了公中钱财?!」
叶昔锦急得要哭出来了,「没有。母亲,女儿冤枉,真的没有。」
「那你倒是说啊,从何而来?」
叶昔锦怎麽能说出实情。那是唐鸿笑平日里接济她的银两积攒而来。
「银票我先收着,你定要给我个说法……」
孟氏话没说完,叶舒玄走进门来。
三姨娘与叶昔锦同时看向他,目光中透着祈求。
叶舒玄落座后问道:「怎麽了?」
孟氏神色柔和下来,「也没什麽大事,在说昔锦的亲事。」
「哦?」叶舒玄显得有些好奇的样子,「你相中了哪一家?」
孟氏笑道:「那人是个秀才,样貌过得去,性情耿直,不畏权贵。」
「啊?」叶昔锦惊愕之下抬头相看,身形摇摇欲坠。
三姨娘看向叶舒玄,眼中已经蓄积了泪水,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叶舒玄对孟氏颔首一笑,「你觉得有可取之处便好。女儿家,找个才貌出众的,倒不如找个寻常的人家。」
三姨娘不得不说话了,她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更受不了叶舒玄竟似将往日里说过的话浑然忘却的样子。她到了叶舒玄面前,扑通跪了下去,「相爷,相府闺秀如何能委身於一介秀才?旁人看了去会怎麽想?相爷,这……这实在是有损颜面啊……」
「颜面?」叶舒玄为这二字笑了起来,「相府失颜面的事情还少麽?」之后倏然话锋一转,「昔锦的婚事,就该由嫡母做主,眼下我也点头了——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麽?」
「可是……可是相爷分明说过……」
叶舒玄冷笑,「去问问昔锦做过什麽好事吧,她配不上品行出众之人。我惜才,不忍误人子弟。」
叶昔锦抬手掩面,呜咽起来。片刻后,她意识到一件事,猛地转身,到了一直淡然看戏的叶昔昭面前,跪了下去,「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