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绍衡却拥住她身形,双唇自她耳际转到唇瓣,啄了啄,舌尖欺入。
「你这酒味……烦人……」叶昔昭语声模糊地抱怨着。
虞绍衡却横抱了她,转向宽大的架子床。
叶昔昭怀疑这厮喝醉了,身形落到床上时,抬手推他,笑盈盈问道:「喝成醉猫回来了?」
虞绍衡笑了笑,「醉了。不知喝了多少酒,东西却没吃几口。」
叶昔昭描摹着他眉宇,「我去给你做饭菜好不好?」
虞绍衡却再度吻了吻她,灼热的手掌探入她衣襟,「我的珍馐美味,在这儿。」
叶昔昭看着他,不知该作何反应。方才她命人去备下醒酒汤,不知何时丫鬟就要端来了。
随即,虞绍衡却是扯过锦被,将她搂在怀里,「睡吧。省得累到你。」
喝得有些醉意的他,着实是难对付,她恨不得要精疲力尽了,他却只是刚开始。叶昔昭咬了咬唇,脸色微红,心里感动。
过了片刻,他呼吸转为匀净。
丫鬟端着醒酒汤到了屏风外,叶昔昭轻声说不必了。继而想起身宽衣铺床,手试图从他掌中抽出,他却不肯,总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将她身形抱紧一些。
叶昔昭试了几次也不行,最终也只能是试着半坐起来,一手由他握着,一手除去头上簪钗。末了,安然躺下,依偎到他怀里,慢慢堕入梦乡。
虞绍衡因着酒意,一觉睡到了第二日清晨。叶昔昭因着要去问安,不得不唤醒他,这才得以被他放开,转去梳洗。
今日,三夫人去了太夫人房里,只是神色怏怏的。二夫人有些不明白,告辞出门后,与叶昔昭低声道:「这是怎麽了?突然就有了什麽烦心事一样。」
叶昔昭笑道,「就是啊,前两日还好好的。」心里却是明白,换了谁是三夫人,现在也少不得心烦意乱。
回到房里,与虞绍衡用饭的时候,叶昔昭问起长安:「长??安是不是自幼就跟在你身边?」
「是。我几岁的时候,他就跟着我一起习武。一晃也这麽多年了。」随即,虞绍衡又问,「怎麽问起这个?」
叶昔昭抿唇一笑,「随口一问。」
虞绍衡放下碗筷,起身揉了揉她的脸,转去外院去见一干管事。
用罢饭,芷兰进来通禀,那副字画屏风已经装裱好了。
叶昔昭吩咐道:「安置到莲花畔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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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夫人坐在临窗的大炕上,侧头看着窗外,满脸愁容。
思来想去,她觉得自己根本不用回娘家去问了,见到父亲,逼着他承认这麽久以来的这麽多事又能得到什麽好处?不外乎是父女之间生出尴尬,甚至会被父亲训斥一通。
可是这些事早与她说了又怎麽了?父母之命,她不论怎样都会嫁入侯府的。早一些告诉她这些,她也不至於空欢喜一场,不至於会让人看笑话。
细想想,她自进门之后,尽心竭力地为三房谋得益处,做梦都在盼着夫君的前程好一些,再好一些。可是,忙了这麽久,又有谁念她的好?
虞绍桓自成婚之后,在太夫人面前恭敬,在虞绍谦面前谦逊,在她面前就是个沉默寡言的。甚至於,他一个月有二十天会在书房忙碌到夜深,也就不会回房安歇。
她明白,父亲在官场上就是再八面玲珑,如果虞绍桓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一切也只能是白费心机。她以往总是满心去体谅他,不在乎他睡在哪儿,反正也没妾室,看着他仕途越来越好,是自心底为他高兴,为自己高兴。
长房夫妻二人被发落到薄暮岛的那段日子,他为仕途倾注了所有精力,她则是每日忙忙碌碌打理府中事宜。那是她最辛苦的时候,却也是最满足的时候。
明知不该,还是曾庆幸过侯爷出了这等事——没有这件事,他们三房如何能在府中直起腰杆做人?
明知不该,还是命人打听过叶昔昭自嫁入侯府的种种是非。她由此发现,有些你心怀倾慕之人,也不过是有个为人艳羡的名声,为人处事却有着太多不足。在她眼里的叶昔昭,太过感情用事,与侯爷不睦的时候是因此而起,夫妻美满的时候是因此而起,后来跟去薄暮岛更是因此而起。
的确是,叶昔昭去与侯爷甘苦与共了,太夫人又只有侯爷一个嫡子,於老人家来说,长媳就是她儿子陷入困境中的恩人。可是换个角度想呢?作为侯门长媳,夫君有难之时,不应该留在府中支撑起这一个家麽?那不是感情用事是什麽?这样的人,她觉得简直就不配做一府主母。
这样的想法有了,就不能打消,就慢慢让她觉得,叶昔昭也不过是徒有其名,全不值得她高看一眼,甚而,开始生出些许轻蔑,懊恼自己曾经倾慕过一个徒有其表的花瓶。
到后来,在侯府的日子顺风顺水,她真是满心巴望着虞绍衡别再回来了。
谁能想到,老天爷不肯成全她。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觉出了虞绍桓对自己的冷淡。他不再那麽忙了,却还是愿意歇在书房。维持夫妻情分的,不过是他每晚在房里坐一坐,看会儿书,之后转去书房。
她不明白,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识大体没有主动交出掌家的权利,还是因为他根本就看不上自己。
难不成在她眼里,自己还比不上一个宋歆瑶?
最让她困扰烦躁的,其实是关於虞绍桓的这些事。
这人已经有过一次休妻的前例了,是侯爷做主的。由此可见,妻子在他虞绍桓心里的地位,永远比不上太夫人和他的大哥。万一自己哪一天成了长房的眼中钉……她会不会,落得个一如宋歆瑶的下场?
她猛地打了个冷战,之后有些慌张地下地,吩咐丁香:「随我去见太夫人!」
见到太夫人,三夫人笑盈盈地道:「母亲,侯爷已经回来了,大嫂的身子我看着也不似以往那麽虚弱了,那麽,府中的事,还是交由大嫂打理吧?」
太夫人看??了看她,笑道:「此事不急。你大嫂的身子,为求稳妥,还是再让她好生将养一段日子。还是要你辛苦一些。」
「……」三夫人原以为太夫人会爽快点头,却没料到,竟是这态度,心里又是高兴又是不太确定,「此事,不如先问问大嫂吧?」
「不必。」太夫人摆一摆手,「我替她做主了。冬日人容易生病,她那小身板儿就更要谨慎些。这件事就这麽定了,等来年再提此事。」
三夫人见太夫人虽然神色温和,态度却是坚定,也只好称是告辞。
当晚,三夫人与虞绍桓说了这件事。
虞绍桓漫应道:「既然母亲这麽说了,你照做就是。」
「我晓得。」三夫人语声柔和,「时候不早了,我??服侍你歇下吧?」
虞绍桓温和一笑,之后却是起身向外,「大哥找我有事说,我得去他书房。不必留人等门。」
三夫人看着他的背影,险些就被气哭了。侯爷找他能说多久的话,这分明是他的搪塞之词。
一整夜,三夫人都是辗转反侧。第二日上午就回娘家去了,她已经被虞绍桓这样的态度弄懵了,要与母亲细说,帮她出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