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般纯白信任的目光之下,苍宇的心彷佛被针刺了一般,尖锐微疼。
苍宇又记起秦正雅曾说的话,他心仪自己整整七载却不敢吐露分毫,唯有在死前才吐露心声。
可惜自己已经有了司宁,未能彻底得到少年身心之前他绝不会放手。
於是苍宇狠心地挥了挥手,雨一般密集的箭矢直直射向屋内,戾戾风声随之而来。
那名来不及躲闪的小宫女当即被射了个对穿,甚至没有叫喊一声就直接死去了。
这回秦正雅总该神情有变吧,若是之前他演技高超骗过了自己,只这一下就能试探出真假。
苍宇紧紧盯着左温的眼睛不放松分毫,但那双坦荡明了犹如月光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过。
左温就那般静静凝望着苍宇,似想在临死之前将他整个人深深铭刻在心底一般,莫名执着又无比坚定。
还有什麽比生死之间更能考验他人?
苍宇立时有些后悔,他本该相信秦正雅就是如此性情耿直啊。只此一份难得的真心,全天下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一贯性情酷烈的皇帝忽然轻轻合上了眼睛,他不忍心见到秦正雅万箭穿身的模样。
今日之事就当做彻底的告别吧,他一辈子都绝不会忘记秦正雅此人。
随后苍宇听见周遭的禁军齐齐惊异了一声,等他睁开眼后才发现霍建白就提着左温,好端端立在屋檐之上。
方才他们栖身的那间宫室,却早已破损毁坏。
白衣人背后是一轮皎洁明月,越发衬得霍建白风姿出尘好似仙人。
「看在此人忠心耿耿护着你的份上,我就饶过你此次。」霍建白负手而立神情冷冽,他身边的左温跪坐在地咳嗽不已。
还未等苍宇再下达命令,霍建白已运起轻功直接离去。这一幕好似鬼魅亦如神仙,苍宇也不由呆愣了一瞬。
有武艺高超之人丢出暗器,并未击中那白衣人半点。他好似一只展翅而飞的仙鹤,旁人只能仰望却无法接近分毫。
还有人不甘心地提起轻功追逐而去,却被霍建白早早甩开。
他策划许久的事情居然失败了!自从苍宇得知司宁有个师父之后,早就计划着如何铲除此人,千般算计万种手段却对霍建白全然无用。
苍宇眸光赤红,当即就发怒了。他狠狠将身边的禁军头领踹倒在地,又喝令道:「办事不利,自己去领一百鞭!」
其余人早已习惯皇帝暴虐的脾气,绝不敢出言求饶,禁军头领更是鞠了个躬直接领罚离去。
未等苍宇缓过气来,他听到有人细声细气问:「陛下可是安然无恙?」
皇帝抬头一望,却与左温一双满是关切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月光为那人端丽面容平添了三分绮色,而左温的眼睛亦如这月光般,澄澈坦然别无他物。
苍宇立即微笑了,他下令道:「还不快将秦大人救下来,他不会武功,若是你们伤了他一根头发,就提着脑袋来见朕!」
秦大人,这三字可是意味深长,当即有人目光交汇。
皇帝的命令手下人自会遵守,还未等他们将秦正雅放到地面,又有另外一人呼吸急促扑到苍宇怀中。
却是司宁终於匆匆赶到。他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泪水,更仔仔细细打量了苍宇好一会,这才哀哀地问:「你没事吧,我师父性情不好,可曾伤到你?」
一见到司宁,苍宇早将所有事情抛到一边。他含笑点了点司宁的鼻尖,扬眉说:「朕自然完完好好,你不必担心分毫。」
少年似是真的吓坏了,他缩在苍宇怀中好一会,才肯抬起头来。他又沉默一瞬,又追问道:「师父临走前,可曾说了什麽?」
苍宇眉头一皱。这都是什麽话,司宁此时竟然还在惦记着那贼人?
和全心全意顾念自己的秦正雅比起来,此等言语未免太过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