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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约一分锺的停顿后,她的声音不再平静,“而催着他们、逼着他们去度蜜月的,是我。”

苏壹静静地听着。

她不是没有悲痛,她的悲痛,在锦缘告知她兄嫂已故那夜,就化作了一场痛哭,悼念了他们的不幸。

再次听闻,她的喉咙还是发紧。

可,任何安慰的语言对於一个同时失去儿子儿媳的母亲来说,都是苍白无力的。

如果锦铖许砚的死是锦妈妈“间接”造成的,那这一年来,她必定无比痛苦自责,甚至恨不得自己代替他们去死。

锦缘是她仅存於世的至亲骨肉了。

可锦缘跟她…只有骨肉之实,并无亲情可言。

“锦壹,是许砚,也就是壹壹她妈妈取的名字,是锦铖和许砚仅此唯一的孩子。锦铖事业心重,婚后两人一直没腾出时间去旅行,是我说壹壹一个孩子太孤单了,趁我身体状态尚可,还能帮他们再多带一个孩子,逼着他们放慢工作节奏,出去把蜜月度了。”

“我自己也是女人,我对壹壹的疼爱不会因她是个女孩儿而少半分。那时能想明白该多好,家里有壹壹就够了,我不该贪心不足的。若我不贪心,不自私,这个家也不会被我毁成如今人丁单薄的局面。”

王兰的声音暗哑,让苏壹想到了沧桑、冲暮。而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痛到极致,无以言说。

苏壹跟在侧后方,与王兰保持着半臂距离,给她足够的空间,以保全她的刚强。

人工池里的水静无波纹,反着路灯的光,也映照着路人的心事。

站在池边的两个人,谁的心里都不澄净。

浑浊的,是犹如泥沙般越沉越多,也越堆越高的陈年旧事。

王兰走到一处长椅边止步不前,苏壹轻唤了一声“阿姨”,可平日里信口拈来的安慰话,却盘旋在收紧的喉咙,怎么也冲破不了桎梏。

“坐会儿吧。”

这一句,不止是暗哑,还有哽咽。

苏壹定了定心神,听从王兰一前一后坐下,她手里的塑料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寂静中突兀至极。

也,那么的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