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建国大典的前一日。
一场秋雨过后,上京的气温再次走低。但随着大典的到来,上京百姓们的热情极大的冲淡了空气中的凉意。各大工坊、学堂以及非必要的官府衙门,也都接到了放大假的告示。
以庆典当日为主,前后各一天,各放三天的大假。这可比得上过年的旦日大假了,因而提前得到消息的各大商行、店铺,也都铆足了劲的备货。
就等到大假的这几日,狠狠的卖出一笔。
董友走在人流密集的街头,深入的感受着上京城的节日气氛。他是金国的使臣,从红袄军的使臣变成金国使臣,只不过是换身衣服,换个官府诰命印信而已。
当来到外城的北城,这里的气氛就明显不如南街那么热闹。但受节日的影响,还是有部分百姓在街上游玩。作为原本住在益都的老人了,他是知道这条北城还有个雅名,那就是-山东新城。
盖因这里居住的百姓八成是山东迁过来的富户,受地域的影响,他们在说话、习俗等方面,也明显迥异于上京城的其他百姓,所以很快的,便有了别城。
来这里,他当然不是随意走走的。而是径直来到某一间外观上没有任何出彩的普通宅子,上面的牌匾写着‘蒲府’
咚咚······敲了敲门,内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探出一张老脸。
“找谁?”那脸上长满褶子的老者很是警惕的问道。
“叨扰一下,请问蒲万是住在这里吗?”董友从袖中掏出几枚金元,在老者眼前晃了晃。
“在倒是在,但你是他的什么人?”那老者虽然对金元有所心动,但警惕之色还是没有完全褪去。
“是石抹千户让我来的,这是他的亲笔信和暗卫的通行令牌。”董友将关键之物拿出,在老者检验一番无误后。董友又将金元塞入他的手中,老者没有推辞,将门打开一条缝,让其进去。
便见门里面站着一排带刀护卫,个个神情肃然,给人的感觉,便是手上见过血的。
“蒲万就在里面,要我带你去吗?”收了好处,那老者的神色也缓和多了,不禁语气也显出几分温和道。
“让寻常仆役带我去便可,无须叨扰你亲自亲为。”
“行吧!”老者随意喊了一个下人过来。对方立即恭恭敬敬的候在老者跟前,就听:“你带这位爷去见见那位老东西吧!记着别让其用污物伤人了。”
交待了声,那仆役就带着董友进入房内。
只转过两道门,一间上锁的房间就出现在眼前。那仆役上前将门锁打开,然后让董友在外面等待片刻。内里迅速传来砰砰作响的击打声,跟着就见下人捧了一堆碎裂的碗碟出来。
“这位爷,屋子里的那老东西脾性暴烈,虽已用铁索束缚其手脚,但你还是得注意和他站远一些。”
董友拱拱手表示谢意,并向仆役打伤了两枚铜元,才进入房里。
一阵茅房里特有的恶臭马上涌入他的鼻息,就见房里凌乱不堪,窗户也都被订上了木板。少许几缕阳光从木板的缝隙上斜射进来,给房里带来稍许光亮。
一个蓬头垢面,身上的衣物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人半靠在角落里。四条铁链分别串起他的手脚,地上铺着干草,一些黄色、黑色的大块物资散布在干草间,白的、黑色的虫儿绕着这些污物乱飞,直让人作呕。
“蒲鲜万奴?!”董友试探的问道。
曾经大金国的重臣,身背皇命,平定辽东。却在兵败后,倒戈蒙古人,还建立了大真国。这可将金国在辽东的声望败坏得一点都不剩,所以金国上下,都对其是恨得咬牙切齿。
此次出使明国,蒲鲜万奴也会是一项重要的交易‘商品’。
或许是很久没听过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后,也或许是脑袋、耳朵都没从前那么好使了,这位曾经的大真国国主,依旧靠在角落里,连个脚指头都没动一下。
董友感觉面上有些挂不住,便提高声音道:“蒲鲜万奴,我是奉金国圣上之命,特意来带你回南京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