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郭修!」赵太妃眸中闪烁着惊恐,猛地一拍桌子,尖利的嗓音几乎破了音,「你……你好大的胆子……」

郭修满面震惊,几乎瘫倒在地上,张嘴欲言,没想到一抬脸,嘴一歪,当下控制不住,哭得涕泗横流:「姨母!姨母救我!侄儿当真什麽也不知道……」

柳拂衣和慕瑶对视一眼,眼中颇有诧异。这郭修居然是个攀裙带的,还跟赵太妃沾亲带故。

「别叫我姨母,我有你这样的好侄儿?」赵太妃压低了声音,眉间满是狠意,像是个低声咆哮的凶兽,「这份差事满足不了你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眼皮子低下干了什麽!自己作死,还妄想别人保你……」

「姨母!姨母,侄儿真的冤枉……」郭修将头磕得砰砰作响,「侄儿,侄儿是贪慕富贵,可侄儿自小连杀鸡都怕,怎麽敢杀人……这批香乃是我从长安城外泾阳坡一个叫做李准的商人那里进来的,当时只图便宜,未曾想到其中竟然有此玄机……」

赵太妃闻言松了口气,冷哼了一声,虚脱般靠在椅背上,转头征询道:「柳方士……」

柳拂衣与慕瑶交换了眼神,点点头:「檀香里面掺杂这麽多死人骨灰,动机未知,实为罕见,其中必有内情。」慕瑶神色严肃:「请娘娘允许我们查一查这个李准。」

赵太妃本来不想再招惹麻烦事,可是事情毕竟是由她牵出,只好虚弱地摆摆手,让郭修起来:「——谅你也没这个胆子。知道什麽,还不速速报给两位方士?」

端阳帝姬正听得入神,不经意间触碰了帘上的缀珠,当啷一声响。赵太妃眼尖,远远地看见了端阳脚上那一双挂着东珠的丝履,心里诧异:「敏敏,你站在那里做什麽?」

尚宫只得替她掀开珠帘。衣着华贵的端阳走进来,靠近柳拂衣时心中怦怦直跳,瞟了他一眼,轻移莲步到了赵太妃身旁,挽住了她的手臂,连声音都比平时温柔许多:「母妃!」

帝姬身上是沐浴后浓郁的熏香,赵太妃的目光在她头上娇花上走了一遭,心里咯噔一声,有了不好的预感:「身子没养好,怎麽就跑出来了?」

端阳转过身子,露出明艳如霞的一张脸,对着柳拂衣端端行了个礼:「我来谢谢几位方士救命之恩。」

「女儿已到长安,暂住皇宫,吃喝一应俱全,爹爹不必担心……」淩妙妙咬住笔杆子想了半天,补充道,「天热影响食欲,近来瘦了几斤,但我很高兴。对了,红糖馒头很好吃,请爹爹重重赏咱家厨子。」

两手将信纸折了两折,抬头在桌上四处寻觅信封的时候,看见撑在桌角上的一只白皙的手。

淩妙妙一个猛回头,正对上慕声来不及收回的脸:「你这人!怎麽偷窥别人写信呢!」

慕声冷笑了一声,后退两步,慢条斯理地坐在了椅子上,翘起了修长的腿:「我当是写给谁的,原来是写给你爹。」

「写给我爹怎麽啦?」淩妙妙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我离家三个月都没信儿,他老人家肯定在家抹眼泪呢。」

「……」慕声侧头看窗外,阳光将窗棂的阴影投射在他脸上,「想不到淩小姐是个如此恋家的人。」

「谢谢。」淩妙妙刻意无视他语气中的嘲讽,将信纸塞进信封,睨着慕声的神色,笑眯眯地补刀:「你也常写家信吗?」

知道他寡亲缘,没事就捅一捅,好让黑莲花知道疼。

慕声看似没有什麽反应,转着左手腕上的收妖柄,淡漠地回应:「我见阿姐写过,不过跟你写的不是一种。」

「为什麽?」

「开头是『父母亲大人膝下』,结尾是『女慕瑶跪禀』,中间肯定不会写什麽红糖馒头。」

淩妙妙咳了一声:「你们家一向家教严,不像我跟我爹,没大没小惯了。」

慕声微勾嘴角,是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个表情既像讽刺,又像是妒忌。

妙妙挪了椅子坐在他旁边:「你自己就没写过?」

慕声冲疑了一下,眉头微蹙:「给慕怀江和白瑾写信?」

「嗯。」淩妙妙隐约知道慕瑶父母待慕声不好,但并不知道其中原因。

也不知是不是黑莲花记仇不记好,瞒报了人家的好意,对於捉妖世家的旧事,能挖一点是一点。

慕声冷笑了一声:「我不挂念他们,他们也不挂念我。有阿姐写信不就够了?」

他虽以懒洋洋的姿势坐在椅子上,可浑身上下依然透露着戒备,宛如绷紧的弓弦,「除了家法,他们还留给我什麽?」

他的黑眸微微一转,抚摸着头上的发带,恍然笑道,「哦,差点忘了,还有这个。」

妙妙抬头奇道:「这个发带是慕姐姐的娘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