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个阴暗的地宫,这里好像并没有通风口,一走进冗长的甬道里,除了那股熟悉的霉味,还混上了血腥味。
很难闻。
不流通的空气让那股难闻的味道反复在她的肺里循环,昨日的一幕幕不可抑制地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她脸色发白。
储籍早在那里等着她。
他坐在与这昏暗潮湿的地方格格不入的奢华软榻上,身着玄色常服,眉目清冷。长发未束,黑发如瀑,映得那张得天独厚的脸少了几分人气。
姜芝不是第一次看这张脸失了神,但却是第一次,从这张脸上感觉到了一些让她本能感到恐惧的东西。
他身上的,人性的缺失。
这样的念头一起,他若有所觉地抬眼,一双黑魆魆的眸子恰好盯上了她。
她背后一寒,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不自觉地战栗起来。
今天的“人祭”是个矮胖的小少年,或者说,更像一个没长开的孩子,和阿娣差不多大的年纪,但是看起来出身良好,被养得白白胖胖的,看上去十分讨喜。
但他很不幸,出现在了这里。
而姜芝,是他唯一的活路。
十个高大强壮的男人被锁链束缚住,他们的肌肉隆起,身上带着赫赫凶气,眼神狠辣,光是看着他们,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庞大压力。
姜芝咽了咽口水,握着匕首的掌心出了一层冷汗。
“啪嗒”一声,监牢落了锁。
与此同时,十人同时向她扑来,如同十头下山的饿狼。
姜芝险险躲过正对面挥来的一掌,身侧已有一只手狠狠地击在她的肘关节,她吃痛,匕首掉落在地。
完了。
姜芝俯身想要拿起匕首,又是一拳朝她门面挥来,她侧身避过,却因下盘不稳,栽倒在地。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一个男人伸手抢过地上的匕首,反手就要狠狠地朝姜芝刺去。
锋利的刀刃在姜芝的瞳孔中骤然放大,她脑海中一片空白。
男人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笑容,下一秒,笑容僵在脸上。
一只纤细柔嫩的小手攥住了他的手腕,纤细的骨骼下似乎蕴含着山岳般的力量,无可撼动。
一双带着浅浅笑意的杏眼正望着他,笑意深处,冰冷的杀意与嗜血的狂热蠢蠢欲动。
“咔哒”一声,骨骼脆响。
“啊”男人凄厉的尖叫声响起。
匕首从手中掉落,落在嫩白的小手上,少女眉眼弯弯,反手就划破了男人的喉管。
鲜血,喷涌而出。
这一幕震惊了其余的九人,监牢外的储籍却勾起了唇角,眼中闪烁着兴奋又嗜血的光。
来了,她身体下的另一个灵魂。
此时的“姜芝”如同杀神附体一般,不仅没有躲在监牢正中间的“安全区域”,反而正面迎了上去。
手中匕首挥舞,身影如鬼魅一般游走在九人中间,每一刀挥下,都会有一朵血花绽开。
但她下手的却都不是致命要害,很明显,她在戏耍他们。
就像猫戏弄在劫难逃的老鼠们一样。
原本那些无所畏惧的暴徒们已经开始胆怯了,他们恐惧地看着这个浑身被鲜血染红的女人,仿佛见到了地狱阎罗一般。
他们开始躲避。
在他们丧失斗志的那一瞬间,少女也失去了戏耍他们的兴趣。
九条生命刹那间被收割。
最后一具尸体倒下,少女收起匕首,目光灼灼地望着铁栏杆外面的男人。
“你很强大,”她赞了一句,接着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来跟我打一场吧,赌命的那种。”
少女脸上溅上了点点鲜血,眼睛却干净得像琉璃一般,笑容天真又无害。
储籍知道,她在伪装。
她身上有同类的味道。
他唇角上扬,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比他矮一个头的少女。
“你是何人”
“姜芝。”
姜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屋里的,她醒来时,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阿娣正为她处理伤口,她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混合着灰尘和血液,狼狈不堪。
“娘娘,您受苦了,”阿娣一边为她包扎伤口,一边心疼地哭泣,“您这样菩萨心肠的人,为何要受这暴君的磋磨这老天真是不开眼,您做了善事却没有福报,那坏事做尽的人”
“阿娣”姜芝及时出声,制止了她说下去。
这是狗皇帝的地盘,几乎全都是他的眼线,她们的一言一行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阿娣收了声,清秀的小脸上还挂着泪“娘娘恕罪,阿娣不说了。”
但在姜芝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中却闪过一丝不以为意。
此次被姜芝救下的那个小胖子也被送到了她身边。
按理说宫闱之内是不得有外男出入的,但在这个世界,储籍的话就是圣旨,他批准的事,谁也不能说个“不”字。
不知道为什么,小胖子看她的眼神隐隐有些恐惧。
姜芝身边并不缺人伺候,给小胖子安排了住处后,她便不再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