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烦人的老爷子”
策马回善德寺的路上,梅岳承芳抱怨个不停。
寿桂尼住在今川家的本城今川馆日后的骏府城,离善德寺只有50里左右,坐马车过来不过半个多时辰的路程,但是寿桂尼十几年来却从未来探望过出家的梅岳承芳。梅岳承芳嘴上虽然说着母亲已经忘了自己,但心里还是替她找好了借口一定是太忙了吧。
政务繁忙的母亲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看自己,可是太原雪斋却没提前和梅岳承芳说,害得他白白浪费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在外面母亲吃晚饭前怎么说也要回去了,母子十几年来团聚的时间一下子就从三个时辰变成了一个半时辰,梅岳承芳越想越是生气。
他策马直入寺内,一直到屋敷门口才翻身下马,拉开屋门后就看到寿桂尼和太原雪斋对坐在桌案两侧。一别十几年,梅岳承芳还是能一眼认出母亲的容貌虽然寿桂尼在丈夫今川氏亲死后已经落发为尼。她一身紫色袈裟,裹着白色裹头,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老师,你怎么不和我说母上要来”梅岳承芳刻意不去看母亲投来的视线,而是侧过脸来率先对太原雪斋发难。太原雪斋摇了摇头,低声解释道“贫僧也不知道御台殿会来啊。”
“承芳。”没等梅岳承芳调整好情绪,寿桂尼已经用那有些苍老的嗓音唤道。梅岳承芳久违地听到母亲的声音后,浑身上下都微微颤抖了一下,手忙脚乱地理了理额前的乱发,随后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在太原雪斋身侧坐下,向母亲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母上。”
随后,他再也绷不住思念之情,也不顾什么礼数,抬起头来端详着母亲的脸庞,险些流出泪来。
“您怎么突然来了,都没什么好招待您的”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梅岳承芳顾左右而言他,他正想问候寿桂尼身体情况,寿桂尼却已经冷冷地开口了。
“没有事情,老身岂会因为儿女私情来这里”
寿桂尼的话让梅岳承芳咽了口口水,刚刚准备好的话也被吞回了肚子里。寿桂尼没有耽搁片刻的意思,直接继续道
“今天凌晨,今川家家督与其弟先后暴病离世,没有留下子嗣,今川馆无主。”
寿桂尼说的每个字梅岳承芳都能听懂,但是一下子仍然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只是呆滞地让那些音节飘入耳中。
“消息已被封锁,但走漏风声只是早晚,领内必定大乱。老身命你即刻还俗,改名今川氏元,继承大统。”
直到听到“今川氏元”这四个字,梅岳承芳才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刚才那句话所携带的信息也逐渐在脑中清晰起来。
七代目今川范忠时期,今川家在协助幕府平定关东的永享之乱时立下大功。由于这一功绩,时任幕府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教赐予了今川家罕见的恩典天下一苗字从今往后,只有今川家嫡流可以使用“今川”苗字,庶出、非长子者一律改姓,由此衍生出了堀越、濑名等多家分家。自此以后,“今川”二字便是今川嫡流高贵血脉的代名词。
而轮到梅岳承芳这一个出家的四子使用“今川”苗字,就意味着宗家绝嗣。
大哥二哥
梅岳承芳惶恐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向母亲,可是寿桂尼古井无波的脸上却不见任何表情。他又扭头看向太原雪斋,想要向他求证。太原雪斋微微点了点头,随后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