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子,大师,在下僭越押送两位,还请原谅。”押送的路上,带队的高黎朝朋不停地向今川氏元和太原雪斋致歉,“但是尼御台有命,在下也不敢不从。”
高黎朝朋是今川氏元在今川馆内为数不多认识的人,他是父亲今川氏亲当年的那批老旗本侍卫,在今川氏元小时候就照看过他们。今川氏元记得这个胡子拉碴、虎背熊腰的大叔,他总是操着一口东北陆奥地区的方言,小时候自己每次哭闹,父亲都会让高黎朝朋用胡子扎自己,自己反倒会乐起来。
“还请公子放心,尼御台心里肯定还是念着您的,虽然这家督之位是不可能了,但是保您一生平安肯定是没问题的。您怎么说也是老主公的骨肉,尼御台不会为难的。若是那三公子良真殿下一定要害您,我们这些看着您长大的老侍卫一个都不会答应。”高黎朝朋边说边拍着胸脯,一如小时候哄今川氏元时那样。身后那些跟随今川家多年的旗本侍卫们也纷纷点头,“就算豁出命来,在下等人也定要护四公子周全。”
“是吗我倒是不怪你们,各为其主,之前已经领教过了。如果要在押送路上处决我们的话,也请尽快吧,不要再来什么一骑讨了。”今川氏元虽然被侍卫们的话感动了,但是看着队伍刚好走到了一处适合暗中处决犯人的阴暗小巷里,便随口抱怨道。这云淡风轻的一句玩笑话,却让高黎朝朋一下子跪了下来,整个队伍也为之一滞。
“四公子何出此言折辱在下可是信不过在下在下岂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高黎朝朋猛地跪地一礼,抬起头来时已经是双眸含泪。
“在下出身草莽,幸得老主公提拔才有今日之位,对老主公和今川家忠心耿耿。今日迫于命令押送四公子,已经是令在下不堪受辱,又岂敢以下犯上老主公之子若是有所闪失,在下何面目见老主公于九泉在下高黎朝朋以性命起誓,只要在下还是看守一日,就必不让公子有分毫之危。哪怕御台殿再来命令处决您,在下也定当抗命,死谏御台殿收回成命。若是不成,那就切腹以谢老主公知遇之恩”
高黎朝朋此言一出,其余护卫的武士们也纷纷跪下行礼“吾等皆为今川家旗本武士,受老主公、先主公厚恩,怎敢恩将仇报还望四公子放心”
今川氏元的喉结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二十几个忠直汉子眼里的泪水令他动容。这就是父亲和兄长御下的魅力吗竟能育出对今川家如此忠义的武士。
“好徒儿,你倒是学得很快。”
太原雪斋忽然在今川氏元耳畔低语了一句,今川氏元一头雾水。还没等他反问是什么意思,就只见小巷两旁的屋敷里伏兵尽出。护卫的武士们都还跪伏在地没有警戒,一时间有大半人手都直接被击杀。高黎朝朋见状匆忙翻身而起,抽刀在手就护在今川氏元身前,同时大喝道“全体听令,保护四公子”
然而今川氏元看着袭来的敌人,却逐渐意识到不对领头者正是太原雪斋的亲信忍者土原子经他不是留下处理尸体了,怎么会在这里
二十几个忍者暴起发难,护卫队们还要分心保护今川氏元和太原雪斋,寡不敌众,很快被接二连三地击杀。高黎朝朋和最后几个武士也抵抗不过,力竭被擒。
“大师。”土原子经完工后向太原雪斋行了一礼,被俘的武士们这才如梦初醒,可是嘴里被绑住的他们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了。
“小原镇实那队在二之丸佯动的部署只是疑兵,诱使御台殿不要把我们押到戒备森严的二之丸地牢去,而是改押西城三之丸牢房想在二之丸地牢劫狱又谈何容易但三之丸可就简单多了。”太原雪斋从容不迫地向今川氏元解释道,随后满意一笑。
“为师在入城时就看出不对,密令土原子经他们速速混入城内,前往西城三之丸牢房的路上接应我们。没想到你学得很快,即使为师没告诉你计划,你自己看到这最容易伏击的小巷,也猜出了这里是动手地点,主动开口分散守卫们的注意力,好让我们大功告成。”
高黎朝朋和其他几个刚刚还誓死守护今川氏元的武士们听到此言后,顿感自己之前的一片赤诚都毫无意义,屈辱激动地连连挣扎,眼睛里几乎流出血来,不甘地瞪着今川氏元。今川氏元手足无措,想向高黎朝朋解释自己并非此意,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全部杀了,不留活口,不能让他们回去报信,我们也没有多余的人手看守他们。”太原雪斋给土原子经打了个手势,土原子经立刻动手处决。今川氏元抬手想要阻止,却被太原雪斋冷冷地把手给摁了下来。
“今川馆里的忍者不是瞎子,押送队被劫的消息不久后就会传回天守阁,我们要在那之前逃出城,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不杀他们,死的就是你和为师我。你以为我们被老老实实押送到牢里去,玄广惠探,哦不,今川良真事后会放过我们吗他为了权力连当任家督都敢谋杀,又怎么不敢杀我们坐以待毙只有等死。我说过,脏事为师帮你做,你不用弄脏羽毛,看着就行。”
太原雪斋目视今川氏元,那威严的目光让今川氏元不得不把话咽回了肚子里,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对今川家忠心耿耿的老侍卫被一人一刀放倒在地,脑子里就想着一句讽刺的话
在乱世的武家,好人是活不下去的。
与此同时,天守阁内。
今川良真玄广惠探结束了和谱代们的对话,回到天守阁顶楼,向寿桂尼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