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有且仅有的收获,是他觉得沈和微有钱、人不错的同时,长得也很帅。
只隔不到一年,丁凡惠自杀,尸检报告上字字泣血。
陆晚星回到从此只会有他一个人的家里,看着那两个丁凡惠出院后没忘带走的空果篮,如今还有精心插好的鲜花。
和洗刷干净,被妥善摆放在高处的保温桶。
陆晚星意识到,那竟然是丁凡惠在无尽的挣扎与痛苦撕扯中,在二十五岁之后急转直下的人生里,感受过的唯一善意。
陆悉的酒泼到一半,被迫转了方向。
除了有几滴落在沈和微的手腕,其余都洒在地上。
沈和微不动声色地揽过陆晚星,朝沈和栋走去,想到他们在婚前竟然已经暗度陈仓,陆悉怒火上头,就要把这家丑抖出来,隔着两步远叫陆晚星的名字,说“你真的跟你妈一模一样,你”
“陆悉。”沈和微说,“别说收不了场的话。”
他揽陆晚星的手很自然地搭在陆晚星腰间,语气平淡,神情也很平静。
三个人的距离也没多远,所以根本没有引起无关人的注意。
可也只是注视着陆悉,压迫感就迎面而去。
陆悉脸色难看,呼吸时胸膛上下起伏,眉头紧皱,显然在压力之下依然不习惯有人介入他与陆晚星的恩怨这种情况。
但他最终还是闭上嘴,愤愤地掉头走了。
晚上还有家宴,沈兆岭也来,不过他没留整场,露了个面,听了几句“一辈强过一辈”的话,就离了席。
时间不算早,沈和微叫陆晚星也跟着沈兆岭回去。
上车前,陆晚星问“你还喝酒吗”
沈和微说“不喝。”
陆晚星就说“那你来接我回家。”
沈和微没有直接答应,只说“早点睡,不要等。”
席间依然热闹,陆泽荣喝得红光满面,酒过三巡,飘飘然起来,频繁提到沈和微。
先夸他优秀,然后说他跟陆晚星结了婚,就也是自己的儿子。
旁人提点了几句,才乍然清醒,渐渐话少了。
沈和微没多留多久,就也准备离开。
陆泽荣心里发虚,客客气气地单独送他到车上,一路走一路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我是说,你跟晚星结了婚,他虽然脾气犟,但其实能忍不少,你们好好过,对两家全是好处,只要不做得太过分,晚星不会生气的。”
看沈和微的脸色越来越差,比刚才他在酒桌上说沈和微是自己儿子时难看几倍那时其实沈和微没表现出什么,跟没听到一样。
陆泽荣这才回想起很早之前查沈和微私生活的事,绞尽脑汁,尽力找补“我知道,你年轻,心性高,看不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叔叔喝多了,你别一般见识。”
“不过,晚星要是有不对的地方,你尽管跟叔叔说哎,他确实是犟,他妈没了,他还是个孩子,都不肯拿我们一分钱,跟你结婚前,已经好几年没来过家里,一面都没见过谁家有这么犟的孩子,你 ”
沈和微步伐略迈大一些,就甩开了醉醺醺的陆泽荣。
司机已经在车上等,沈和微说“先去外公家。”
车刚驶进院门,陆晚星就跑出来,拉开车门上了车。
沈宅的灯已经熄得差不多了,看来他一直在一楼的大厅里等。
“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的。”
陆晚星弯着眼睛笑,沈和微正襟危坐,被他靠过来,头枕在肩上,抱怨“今天也太累了,我一口气睡四十八小时”
车子又很快驶出沈家的宅院。
两旁的行道树依次后退,将街灯截成规律的几段。
沈和微目视前方,沉默了片刻,问陆晚星“为什么跟我借钱”
那年十一月,他们上了次床,陆晚星一早离开,回学校上课,沈和微也去上班。
半下午时分,沈和微接到他的电话,说要借钱,陆晚星说,需要八万块。
沈和微那天早上跟他分开没多久,就拟好了正式分手的说辞,决心不再纠缠,根本没多思考,他话没说完,送了他一句“要是还有自尊心就别再来烦我”,挂了电话。
那就是最后一次上床。
陆悉发来的微信里,曾分析过陆晚星交往众多男友的理由从他妈死后,就没再拿过陆家一分钱,不找男人,怎么过日子
刚才,陆泽荣也说,那好几年,他都没回过陆家。
可陆晚星跟他开过口,虽然只有一次,但语气甚至算不上不好意思,根本不是陆悉跟陆泽荣嘴里那么清高的样子。
至少沈和微没听出来他当时解读为理所应当。
沈和微没想到,自己还能完整地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陆晚星的声音有些懊恼,倾诉似的问他“沈和微,你能借我八万块钱吗因为我听海城”
因为什么
沈和微没听他说完。
陆晚星靠着沈和微的肩膀,沉默了半分钟。
沈和微叫了遍他的名字。
陆晚星轻声说“啊那是因为,海城的城管打电话,说我妈的墓漏水了好几个月,要换的话,需要十二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