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银行没几步,敏锐的感官已经告诉他有人跟着自己了,不过这是魔都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应该不会有人当场打劫,处于其他目的的跟踪他一点都无所谓。几十秒后,陆飞经过华懋饭店(和平饭店)门前,刚想进去开个房间,准备住这儿。
可转念一想有了别的主意,随后又继续往前。陆飞一路经过黄浦公园,外白渡桥,往右侧一拐,进入了百老汇路(今大名路)。
陆飞心中已做了决定,准备大隐隐于市,而不是出入于高级宾馆引人注意。这次来又不是跟众多的间谍、特工交朋友来的,最好不要引人注目,越低调越好。
十几分钟后,经过百老汇路黄浦路口,陆飞特意慢下脚步,像是乡下人进魔都,东看看西看看,一会去看江湖卖艺的表演,一会儿又去路边小摊吃了碗小馄饨做早饭。
不一会儿,跟在他身后的几人对闲逛乱吃的陆飞渐渐失去了兴趣,各自散去了,也许还有一个两个的跟着他,陆飞也并不放在心上。
这个区域现在是公共租界的日租界,其实当时没有任何的官方文件界定这是日租界,纯粹是抗日战争之后,英美等西方列强把虹口这块地方交给小日本管理,免得华夏的军队打魔都,连他们一起揍了。虹口这块区域在后世可是鼎鼎大名的北外滩,寸金寸土。现在却是酒吧林立、笙歌燕舞的所在。陆飞在这里到处打样倒不是晚上要来找乐子,目的是观察出入的地形。
他早就下定决心,晚上要在这里搞事情,在日租界搞事情才有意思!
陆飞一路行来,常有黄包车过来停在身边,问他要不要坐一段。几次被问询后,陆飞不堪其扰,最后还是找了一位年纪大点的车夫,坐上了黄包车。
“谢谢侬,没几步路,提篮桥汇山路(今霍山路)。”
“噶近啊(这么近啊),先生是魔都人嘛,三个铜板好唻(可以吗)。”
“可以,慢一点好了,勿急各(不急的)。”
老车夫笑着答应了,随后人力黄包车慢慢往前走着,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地方。陆飞弹起一枚大洋给老车夫,自顾自的下车走了。浑不顾背后老车夫感激的连声谢语。
陆飞到这条马路,目的是来租房子住的。弄堂里的住所才是他首选的,这里进出人员多,又是平民阶层和老百姓的生活所在,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也没人盯的住四通八达的弄堂。
陆飞一路往汇山路里走,在电线杆子上看贴在墙上的租房广告,不一会儿在广告信息里找了个最贵的出租屋,沿途寻去,几分钟后慢悠悠的走进了一幢沿街的三层红色公寓。
他随后敲响了一楼102的大门。
“请问郑太太在伐,这里是不是有房间出租。”陆飞对着开门的精致中年妇人道。
“哦呦,我就是,是各呀(是的呀),小伙子帅的唻。两楼202空着,啥宁住啊(是谁要住)。”
“郑太太年轻唻,像我阿姐啊,我一个人住,带我去看看房间好伐,价钿不搭界额(价钱不重要),最重要是清爽,清净。我是米国刚刚回来,回上海住一段时间,所以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人来往。”陆飞谦逊的低头轻声道。
“各好呀(那最好了),我带侬你去,阿拉(我们)边走边讲。”两人出了102房间,从公寓中间位置的楼梯拾阶而上,一路上木头楼梯咯吱咯吱的响个不停。
上了一层楼梯,郑太太带陆飞进了202房间。
“房间蛮好哦(很好的),一间客厅,一间卧室,一间单独的卫生间,不过厨房是公用哦,总共有40个平方,侬看阿好(你看可以吗)?”
陆飞走到窗边,四处看了一下房间摆设和窗外的环境,觉得挺满意。房间靠马路,进出方便,离市中心不远又不显山露水。
“几钿(多少钱)一个月?我大概要先住一个月,如果有了亲戚的消息,就马上要到川渝亲戚家去,下个月就不住了。”陆飞笑着问道
“住噶短辰光啊(住这么短的时间啊),各就(那就)20个大洋,10个大洋的押金。”郑太太稍稍有点失望道。
“好,这里50个大洋,麻烦郑太太一件事情,带我去买衣裳的地方,我要买点长衫,中山装,入乡要随俗嘛。”陆飞掏出一把大洋数了50个,递给了郑太太。
“哦呦,客气唻,走走,我带侬去。钥匙拿好。”郑太太喜笑颜开的递给他一串钥匙。
她高兴的带着陆飞出门,七转八转的找了家裁缝铺,陆飞随意的买了几件中山装和长衫的成品。他在身上比划了一下,觉得差不多合适就行了,穿这些服装主要是入乡随俗的门面功夫。出了裁缝店陆飞随意的在街上逛着走着,经过卖玩具的小摊,试了试大小,买了七八个京剧脸谱中的阎王面具,扔下两个大洋走了,全然不顾摊主欢喜惊讶的目光。
陆飞拿着阎王面具满脸的微笑,似乎是父亲买到了孩子心仪的玩具一般。不一会儿他回到了住所202,洗漱一番后换上中山装,下楼吃午饭去了。
楼下不远有很多小吃店,非常多吃的选择。这里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当他两碗大馄饨下肚,买单走人出了馄饨铺,跟踪他的人早已没了踪影。
这些特务们应该实锤了他就是个穷学生,回国租房讨生活的,没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