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掖已经有鞋码的分类了,导购的店员能够根据旧鞋子的大小,迅速找到合适尺码的鞋子。
在李泌看来,这是相当有效率的做法。
只要市场的鞋子都能按照统一的尺码制作,那下一次购买其他鞋子就不需要再一双双的试鞋了,这又能节约不少的时间。
张天伦却说道“但是鞋匠协会的会首站出来反对,说按照脚的大小制造合脚的鞋子,是鞋匠造鞋的工匠精神,统一的标准尺码会破坏这种工匠精神。”
这下子李泌迷湖了,他连忙说道“等等,鞋业工坊协会和鞋匠协会是两个协会”
张天伦说道“对,鞋业工坊协会,是那些建造工坊批量制造鞋子的工坊主成立的协会。”
“而鞋匠协会,是城里给人定制鞋子的鞋匠们成立的协会。”
”曾知州本来是想要合并成立一个鞋业协会的,但是他们内部争吵太激烈了,很长时间都选不出过半会员都满意的会首,就被分拆成了两个协会。”
李泌点头说道“我明白了,继续。”
张天伦说道“后来两个会首在市政议会上大打出手,互相用鞋子互殴,最后鞋业工坊协会会长的鞋子都打烂了,这才被维持秩序的警察拖了出去。”
“两个人都被判处禁止进入市政议会一个月的处罚,但是统一鞋码的法令就没人再提了。”
李泌从张天伦绘声绘色的描述中,已经想到两个“会首”在打架的样子了。
这不是胡闹吗让这些贩夫走卒选出来的人,让这些连字都不认识的里长坊正,去参加整个城市乃至于整个州的决策。
这果然是步子太大扯着蛋了。
李泌问道“曾知州在甘州这么胡搞,殿下不管吗”
张天伦笑着说道“殿下当然不管,只要张掖不叛乱,不发生灾荒,殿下都不会跨过这些封疆大吏管理城市的。”
“就连陇右都督府所在的沙州的民政事务,殿下也都是不插手的。”
李泌忍不住说道“这也太儿戏了,怪不得酒泉的发展不如张掖,要我看这个曾牧根本就是个无能之辈,也不知道怎么能窃取州牧之职的。”
张天伦却说道“泌公这句话说得也不对,上个月各大城市的发展指数排行榜,酒泉可是杀进了前五,再上个月的时候酒泉可是连前十都进不去的。”
李泌问道“这个发展指数排行榜是什么”
“是建宁王殿下搞的一个排行榜,将城市发展、城市建设、工坊工业产值、人口增长这些指标分别量化打分,是用来衡量一座城市发展水平的排行榜。”
李泌惊道“酒泉的发展竟然这么好”
张天伦说道“怎么说呢,泌公,你知道跷跷板吗”
李泌点头说道“是孩童玩的那个跷跷板”
张天伦点头说道“就是那个跷跷板。”
李泌一头雾水,张天伦解释道
“其实一座城市的发展,效率和公平往往是一对跷跷板。”
李泌愣住了。
张天伦说道“追求效率,那自然是张掖的发展模式最好了,令行禁止,衙门可以自由的制定发展的方向,没有任何的掣肘,可以集中全州的力量,修建威张铁路这样的大工程。”
“现在张掖的畜牧业、毛纺织业、榨油、成衣行业都发展迅速,有些行业甚至要比陇右的几个州都要好了。”
李泌点点头,张掖的繁华自然是知道的,整个张掖都弥漫着一股追求金钱,追求效率的气息。
虽然受到儒学和道家熏陶的李泌不喜欢这种功利的氛围,但是不得不说张掖的发展是日新月异。
张天伦说道“跷跷板的两头,一头是效率一头是公平,过于追求效率,就是失去公平。”
“张掖的加班多,工坊工人经常要工作十几个小时,雇佣童工,压榨工人的工坊主经常出现在报纸上。”
“而且崔涛在张掖虽然也在抑制大工坊主,但是财富的分化还是越来越快。”
“普通出卖体力的工人辛苦工作,虽然要比种田赚的多,但是也只能维持温饱。”
“而工坊主只要不断的开办工坊,只需要投资就能赚到大量的分红。”
“崔涛多次要求提高张掖的最低工资,也对大型垄断的工坊行业进行拆分,但是张掖的不公平依然在加剧。”
张天伦叹一口气说道“这不是必然的吗没有一个层层向上,待遇差距巨大的等级体系,又怎么能让人拼命工作呢。张掖的报纸上都在说张掖奇迹,可没有人说张掖奇迹背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