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放下刀嘛,嗯,也放下棍棒,有话好好说嘛。怎么能在佛祖面前亮兵器呢。武僧们退后,收起棍棒,佛祖可不是教你们如此待客的。”
刘益守来到人群中间,先是让武僧们放下棍棒,安排两个人送受伤的倒霉蛋去包扎,又好言相劝,总算是让那些武僧们离开了。
武僧们都走了,贺拔岳等三人,再拿着刀作出防御姿态,就有点像是个笑话了。
徐月华站在一旁,眯着眼睛感受到刘益守身上无形的力量,心弦被轻轻的拨弄着。她有点理解为什么刘益守可以把她从高阳王府带出来了。
这个年轻的男人,长着一张令人无法拒绝的脸,却又远远不止是这一张脸。
四周紧张的气氛很快就平缓下来。
贺拔岳悄悄的舒了口气,将手里的刀递给达奚武,对刘益守抱拳行礼道“兄台怎么称呼这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们一来,就要将我等软禁”
这还不是因为怕你们去给胡太后通风报信嘛弄得道希大师都想开黑店了。
刘益守在心中暗暗吐槽了一番,脸上却带着微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禅房一叙。”
“如此甚好,请带路吧。”
相由心生,刘益守那俊朗的面容跟亲和的感染力,都很难让普通人拒绝,当然,妒忌他容貌的男人除外。
站在一旁的道希大师简直怀疑人生,为什么同样的话,刘益守来说,就能令人放下防备,而他来说,对方却拔出了刀剑呢
自己才是地道的西域高僧啊刘益守那是个西贝货,顶着和尚头衔的无赖啊
难道长得帅就能为所欲为
如果刘益守能听到道希大师这番心声,一定会拍拍他的肩膀,很负责任的告诉他。
在千年后的现代,长得帅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禅房内,六个草垫,一边是刘益守,道静和道希大师,另一边则是贺拔岳贺拔胜兄弟,还有年轻一大截的达溪武。
气氛略有一点尴尬,毕竟,刚才贺拔岳三人跟寺庙的武僧动手了,还伤了其中一人。
“贺拔岳”“贺拔胜”“达奚武”
三人简洁的自报家门,差点让刘益守眼珠子瞪出来。
他记得很清楚,历史上贺拔岳作为尔朱荣先锋军的领军,一举击溃洛阳守军,并率先入城
可以说震铄古今的河阴之变,这位起码有一半的功劳。
或者说有一半的罪孽要算在他头上。
既然按照历史轨迹,贺拔岳会作为先锋首先到洛阳,那么现在这三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洛阳,也就不难理解了。
说白了,这些人无非是前出侦查,试探洛阳守军的虚实呗。
贺拔胜和达奚武也是贺拔岳麾下大将,都不是无名之辈。这三人一同来洛阳,贺拔岳显然是野心极大,而且这次是豁出去了。要不然,他完全可以带几个亲兵过来。
想明白这些关节,刘益守不由得感觉手脚冰凉。
很多时候,就是你越怕什么,就越是会来什么他发现自己再次卷入历史的大势里面,动弹不得。
明帝元诩向尔朱荣求援的血书出现了,贺拔岳等人也已经出现了,那么从某个角度看,尔朱荣想入主洛阳,操纵朝政,似乎是预谋已久,只是等待契机而已。
“在下听闻并州契胡部有一猛将,名叫贺拔岳,他还有两位兄长,一个叫贺拔胜,一个叫贺拔允,不知是否就是二位呢还是恰好名字一样”
这次刘益守没有选择藏拙,而是直接揭破了对方的身份。
嗯
贺拔岳三人面面相觑,这古代可没有电视没有网络,要打听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除非是“专业人士”。
试想,在精力和时间都有限的情况下,如果你终其一生也不可能遇到龙,那么修炼屠龙技有什么意义呢修炼屠龙技的人,定然是有机会屠龙的人啊
贺拔岳看刘益守的眼神,不由得慎重起来。
之前此人分分钟就化解了一场危机,如今又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足以见得不是泛泛之辈。
“敢问先生是”
“刘益守,彭城人士,避洪灾而来洛阳。”
洪灾
贺拔岳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劲,因为他似乎没听说彭城发什么水灾,当然,也许是消息太闭塞了。
其实刘益守不知道的是,彭城建都悠久,选址亦是异常巧妙,项羽当年选中彭城作为都城,亦不只是想衣锦还乡。
别说是今年了,就是今后一千多年,也并未发生过需要人口迁徙的大洪灾。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城池变更极小,几乎可以作为古代地图坐标的城池。
说彭城洪灾,这都是欺负那些不懂水经地理的人。
贺拔岳对此没什么表示,只有道希大师面带神秘微笑,却又不说破。
“先生可否解释下,为何你们会软禁我们呢”
贺拔岳疑惑不解的问道。看刘益守他们的态度,貌似并无恶意。
“其实,都是因为这个。既然将军也在尔朱都督麾下,给将军看看也好。”
刘益守对道希大师使了个眼色,后者从黑色常服中套出一张染红了的帛布,将其递给贺拔岳。
“这是”贺拔岳心中一沉,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是天子派人送出的血书,使者中了箭伤,在寺里修养。这封血书正好是给尔朱都督的。将军且过目。”
贺拔岳略有些颤抖的接过血书,看完之后,直接怒发冲冠
“这帮乱臣贼子,将朝廷当做私产,就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此等贼寇,人人得而诛之”
贺拔岳猛的站起身,就要去拿房间角落里放着的横刀。
“贺拔将军,如果有力气的话,不如想想,要怎么出洛阳城,然后将这封血书交给尔朱大都督。”
刘益守淡然说道,低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句话如同盛夏里落下一盆冰水,贺拔岳整个人都冷静清醒了过来。
再生气又有什么用,难道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冲进皇宫
“有贺拔将军出马,只要出了洛阳城,此事已定。益守啊,你也不必去并州凑热闹了。”
老好人道静难得的露出微笑,虽然那样子看上去有点凶恶,并不显得和善,不过刘益守知道,这间屋子里面心肠最软的人,非道静莫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