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晋阳,并非所有的领军都像高欢那样,想着“下半身”的事情。也有人在琢磨着军务上的事情,琢磨着与葛荣军碰面的时候,要怎么破敌。
临出发前的一天,贺拔岳将麾下几个兄弟都叫到了晋阳郊外,与之同来的,还有亲兵队,以及军中比较能打的一些士卒。算是把精锐都挑出来了,然后几百人规模的模拟战术。
这种事情,在六镇的时候,那边的镇将就经常在做。只不过随着北魏朝政的日益,那些镇将的个人素质也变得越来越低,再也不把心思花在怎么镇守边关上边。类似的演武,也变成了花架子。
或者叫懒得去花功夫琢磨了。
“阿岳,这种棒子好用么”
贺拔胜疑惑的问贺拔岳说道,自己回到晋阳以后,贺拔岳就在反复的琢磨,然后就琢磨出了这种拿着很趁手的棒子,短是有点短,但胜在可以挂马鞍后面,而且至少可以挂两根,脱手了也不用担心没有武器用。
只不过兵器都讲究一寸长一寸强,你弄个短棒子,这真的好用么
“马槊毕竟是为了配合尖头使用的,虽然好用,但目的还是为了杀人。此战葛荣有二十万人,实数的。就算我们一人能同时耍五根马槊,又能杀多少人,你能杀二十万人么”
贺拔岳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马槊对于他们这些骑兵将领而言确实很好用,而且泛用性好。马槊的精髓在于柔韧性惊人的复合杆,至于马槊头,那是可以更换的。
不过世上没有万能的东西,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此战的核心,就是将葛荣本人挑落马下,如果达不到这个目的,一味地鏖战,才是兵家大忌。
所以贺拔岳觉得,大胆的放弃马槊等长兵器,放弃盾牌等笨重之物,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才是取胜的唯一法门。
什么都不说,取胜记住一个字就行快
只要够快,葛荣麾下哪怕百万大军都是白给
而贺拔岳认为,要达到“快”的目的,首先是要装备轻便,不消耗马力。其次就是这手中的武器,要以划开敌方战阵为主,甚至要主动的放弃击杀敌人
不过想象是一回事,要真正打起来才知道行不行。当然,不用马槊没问题,并不代表不用其他兵器。贺拔岳特意让人打造了很多杆子很粗的短矛,可以挥舞,可以拨开敌军的长矛。
更重要的是,骑军冲阵的第一波,就是将这些势大力沉的短矛丢出去开路他是将最恶劣的情况都考虑到了,应该说他是比较看得起葛荣吧。
而事实上,葛荣大军哪怕是军中精锐,结阵水平都很一般。
“开始吧,阿胜。”
贺拔岳站在一处高台上,看着下面数百人开始演练。虽然这并不能直接模拟打仗时的战况,不过多少也能说明一些问题就是了。
交战的双方,一边是刀盾组合的步卒,一边则是纯骑兵,一边守一边攻,看起来很有那么一点演练的架势。
贺拔胜对着贺拔岳点点头,然后翻身上马,开始准备冲阵。
其实这种演练,还是有一定风险性的。哪怕是刀换成木头的,矛杆上也把矛头取下来了,然而战马冲击的速度很快,在这样的速度下,哪怕只是坠马,都有挂掉的风险。贺拔岳敢这样玩“实兵演练”,实际上也是对击败葛荣志在必得。
为了最终的胜利,小小的牺牲是可以忍受的。
贺拔胜一声令下,他带着马队开始冲击步兵的方阵。如贺拔胜想象的那样,当短矛抛掷硬生生的砸开一条通道后,骑兵与侧面的步兵近距离接触。
如果按照以往配置的骑枪,那么骑兵很容易被围上来的步兵缠住,一不小心就会挑落马下。这个时候,骑兵将领的选择,要么是不理睬这些捣乱的,直接穿过方阵。
这样做风险很高,但是见效也很快。
还有个选择就是传说中的“步骑协同”了,骑兵砸开缺口以后,步卒很快就跟上来扩大缺口,敌军这一片就彻底的崩溃了。
当然,这一招不是谁都会玩的,因为步兵和骑兵没法同时行动,人总是没有冲刺的马匹跑得快,所以战术的关键讲究一个时机。
贺拔岳两种都不用,他只是给每个骑兵增加了两根粗短趁手的棍棒
果不其然,贺拔胜带领的骑兵队伍,就开始抽出后腰位置触手可及的短棒,狠狠的朝着骚扰他们的步卒头上砸去
一时间到处都是鬼哭狼嚎的声音,步卒阵型大坏,朝着两边四散而去。贺拔胜的人马直接就将步兵方阵击穿
“好打得好”
贺拔岳大声叫道,一边鼓掌一边走下高台,众人集结后,他带队就地解散,留下贺拔胜,达奚武等人,一边散步一边闲聊。
达奚武和贺拔胜都参与了刚才的演武,故而对那种“化腐朽为神奇”的短棒很有兴趣。他们也是没料到,一点点的改变,居然会有奇效。
“阿岳,这种短棒,为何不能成为军中制式装备”
贺拔胜好奇问道。
这玩意如此好用,那大家都用不就完事了么。
“长有长的好处,短有短的好处,短棒只能将敌军打跑,而不能将他们打死。把那些人打跑了又有什么用,他们稍稍修整下又能集结。
这东西是为葛荣量身定做的,也只是对付他们这样的对手有用,换个人,可能就变成了废物。”
打仗毕竟还是个杀人的活计,这种短棒对于破阵很有效果,只是并非万能。贺拔岳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他对于葛荣大军的作战特点,也进行过一番深入研究。
“你们说,贺六浑现在在做什么”
达奚武突然问了一个跟今天的演武没什么关系的问题。这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自从回晋阳后,他们就相当关注高欢到底在做什么。
然而,从各方面传来的消息就是高欢除了跟娄昭君闹得不愉快以外,貌似啥也没做
当然,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其他啥的,那就不得而知了,总之,要么是高欢浪得太欢,要么就是这厮太过阴险,藏得太好了。
“咱们不必太关注贺六浑如何,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贺拔岳沉声说道。
他不像高欢那样八面玲珑,喜欢耍嘴皮子。所以就必须做出实实在在的成绩来,这样才能服众。
“你们说,刘益守现在在做什么呢”
贺拔岳感慨的问道。
“阿岳你这么问,其实我也很好奇,这个人,是条汉子,起码比贺六浑要硬多了如果贺六浑在他的位置,早就成了大都督的女婿,抱着尔朱英娥不撒手了”
贺拔胜觉得刘益守敢给尔朱荣脸色,那也真是常人不敢做的事情。更何况,尔朱荣居然也没把他怎么样,这里多少有点做贼心虚的意思。
“听说他在枋头,或许不久以后我们就会跟他再见面。只不过,希望他不要变成阶下之囚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