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常言肉食者鄙,未能远谋。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刘益守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不相干的,王伟默然点头,揣摩对方此刻说这句话的含义,想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一战之后,不仅是他,刘益守麾下所有人,对这位主帅的看法都有所改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此人有天命加身,前途不可限量。
或可以将其比作斩白蛇后的刘邦,绿昆阳之战后的刘秀。
当年刘秀昆阳之战与王莽新朝对战,就有陨石落敌营之旧事,还被记录到正史里。如今刘益守和邢杲对峙的时候,对方所在的山丘其实不是山丘,但以讹传讹,
真相已经无人关注崩塌,不战自败。
简直比当年刘秀的事情还夸张毕竟无人知晓史书记录的真伪,但眼前这位的事迹却是实打实的。
再加上刘益守也姓刘,这很难让人不往某个朝代上面去想。
济南郡那些世家大户的态度,更是180度的大转变,纷纷提出要让家中得力子弟跟随大军一起出动。之前清理“多余田亩”还抠抠搜搜的,一下子又变得极为大方,恨不得把后来侵占的田亩都捐出来
因为这些人知道,一旦抱住了刘都督的大腿,那么看这一位被老天眷顾的情况,自己的家族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邢杲都这么不明不白的送了人头,你难道能比邢杲还猛
正当两人快将石桌上的信函全部看完的时候,源士康走进院子,带着赵贵和独孤信二人来了王伟一看这架势,悄然站到刘益守身后,低着头看地面,就当是没看到他们进院子一样。
“二位将军此来,可是为了山崩的事情”
刘益守抬起头,看着赵贵问道。
赵贵心虚的偏过头,言不由衷的说道“确实如此,我们是为了巨合城西面高坡崩塌的事情来见都督的。”
“刀剑无眼,山洪无情。赵将军在巨合城遇到山洪,麾下死伤惨重,我也很是痛心。我已经下令,青徐招募之兵马,优先补充给赵将军,并且规模比之前,还多两千人,赵将军是觉得我这么处理不公平么”
刘益守带着微笑看着赵贵,后者却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赵贵连忙拱手,顾不得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谢都督,新兵已经入营,正在整训,一切如常。”
“此战独孤将军为首功,你为次等功,莫非是赵将军觉得我这么分配军功不太公平”
刘益守再问,依旧是语气平静而温和。
他说得不错,赵贵此次来,就是为了争一口气。此战之后,他已经跟独孤信闹翻了。
这一次,损失惨重的是他,独孤信部一个人都没死。
在巨合城死扛好多天的是他,担惊受怕的也是他,最后被水淹的还是他。所有的苦都吃了,人也死了,血也流了,汗也流了,为什么是独孤信部首功
“都督用兵如神,在下心服口服。山洪非人力所能控制,我部伤亡,也不是都督所愿。
可是,末将此番浴血奋战,于情于理,军中有谁能比都督为何不让我部为首功这不是在下为自己争功,而是在为死去的部曲争一口气”
赵贵言之凿凿的说道。
这么讲其实也没错,只是,战场上,战功多少就是看谁死的人多
似乎也没这样的道理。
刘益守看了看源士康,对他说道“当时你在独孤将军身边,都说说吧,那边情况如何,毕竟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样,洪水来的时候还在卧房里,也没有下令要如何如何。”
源士康看了看独孤信,又看了看赵贵,拱手说道“当夜暴雨倾盆。我问独孤将军要不要掘开拦河的堤坝放水,独孤将军说这样的暴雨,只怕近期就这一次了,天予不取,必遭其咎。
所以下令让人开坝放水。
赵将军麾下部曲的死伤,我们也很痛心,但慈不掌兵这个道理,赵将军也是带兵之人,自然是明白的。不管是刘都督也好,独孤将军也好,他们都不可能预料到洪水会冲毁巨合城。
若是让时间再倒回去一次,恐怕独孤将军还是会这么选择。可以说没有这次当机立断,现在鹿死谁手,都还很难说。
所以这次首功,不是独孤将军率部拦河,而是在暴雨之夜能当机立断。末
将认为,大都督的军功安排很合理,并无不妥。”
源士康的话,分量很重,说得赵贵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几乎找不出话来反驳。
“都督,此番赵将军劳苦功高,末将觉得自己首功确实不太合适。”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独孤信拱手行礼说道“请都督重新分配军功。”
“所谓军功,就是看谁的功劳更大如果谁伤亡惨重谁就有道理,那将来我麾下将士,岂不是会血流成河各部主将,岂不是会将部曲当做是赚取军功的筹码此风断不可长
源士康说得不错,独孤信暴雨之夜判断准确,处置果断,当为首功,毫无疑问。赵贵和麾下部曲死守巨合城不失,浴血奋战,为次功,其余各部无功劳。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诸位无须再议了。”
这话有理有据,赵贵闷了半天,最后拱手行了一礼,扭头就走。独孤信尴尬的想追上去说两句,又觉得对方似乎并不会理睬自己,这才站在原地悠长一叹。
“独孤将军此战表现甚佳,赵贵部增加了两千人编制,那也给独孤将军增加两千人编制,补充青徐所招募之新军吧。”
刘益守勉励道,独孤信大喜,拜谢而去。源士康也离开院子守在门口。
等他们都走了以后,王伟这才满脸疑惑问道“主公,你这二桃杀三士的计策,会不会太明显了”
“二桃杀三士”
刘益守微微一愣道“没有吧,我这处事公允,哪里像是在挑拨离间”
王伟秒懂,微微点头笑道“没有没有,是在下多想了,都督断然没有这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