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詾 元颢看着杨椿,面色不善的说道,与其说是请求,倒不如说是威胁更贴切些。毕竟,杨椿跟费穆一样,全都是二五仔,三姓家奴。
这一趟又危险又辛苦,他不去谁去
“是,请陛下放心,老臣这就动身。”
杨椿对着元颢深深一拜,转身便离开了太极殿。等他走了以后,元颢也遣散了众臣,偌大的宫殿就剩下自己一人,在火把的照耀下,形单影只。
左城,因位于济水之左阴得名,在今山东省曹县西北六十里,离定陶城咫尺之遥。费穆大军就屯扎在左城,这些日子攻打定陶城日夜不停。
可惜对方兵力雄厚,而且可以通过水路不断补给,攻城效果十分有限。
费穆已经看出这支军队外强中干,可惜对手似乎对自己的德行心中也很有逼数,就是学乌龟一样卡点不出来。
而费穆麾下的人马,也是被陈庆之痛殴过的魏国禁军,不要指望这些人能有多高的士气。
所以两边都是菜鸡,一时间战局竟然还僵持住了。
这天,令人恼火的攻城战又结束了,费穆回到签押房,屏退众人之后,恨恨的将头盔摔到地上,十分恼火为什么定陶城内的敌军不按套路出牌。
不是号称精锐三十万么,居然打防御战
费穆原本的设想,就是他不动声色的诱敌深入,然后在睢水边上的小黄城挡住敌军,通过睢水,从荥阳补给,然后再分兵闪击定陶,一鼓作气把敌军的后勤补给打垮
没想到对手想的居然跟自己一样,就是卡着定陶一步都不往前面走,因为这里可以利用南济水的河道,从巨野泽那边进行补给。
有了物资与人员的补给轮换,他们在此地驻守一年也不是什么问题。
兵是鱼腩,将是狠人。
费穆暗自揣度,定陶城内的对手,似乎还真有些本事。他听说这帮人从任城出发以后,就一路劝诱当地世家豪强加入,许以重诺。所以大军虽然看起来规模可怕,实则不堪一击。
只是,对方主将似乎知道这一点,硬是不上当。费穆几次带兵往西退却了百里,对手居然都不追击
一时间,费穆也被弄得有些没脾气了。
“将军,考城那边送来战报。”
门外亲兵不敢进来,装作淡定的说道。
“拿过来”
费穆冷静的说道,一把接过竹筒拆开,一目十行的看完,气得七窍生烟,愤怒的将竹筒摔到地上
“真是废物这么多人,被人家浑水摸鱼摸进来还在这里嘲讽我,岂有此理”
信是于谨写的,描写了一番当日他夺城的时候,考城守军是多么的不堪一击,很多守军甚至还不没轮到动手,就把兵戈丢地上站到一旁,表示战局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然后于谨在信中表示,他和自家主公刘益守,南下偷袭睢阳,随即攻城略地好不快活,如入无人之境。虽然打得很爽快,但终究还是少了点意思,虐菜虐得没有感觉。
听闻你费穆也算是名将,不如带兵南下考城,我们在沙场上一决高下。于谨还表示,你费穆与我都是在北地血腥厮杀过的,也算是有些“同僚之情”,跟你对阵我还感觉有点意思,你意下如何
这封信乍一眼看是在挑衅,实际上细细揣度,未尝没有引诱费穆南下,为定陶守军减轻压力的意图在里面。
虽然,这样做手段很低劣下作,甚至是幼稚。但是,万一费穆信了呢,生气了呢就算没上当,损失的也不过是一张信纸而已,实在是不要太廉价了。
“此人不可小视”
费穆自言自语的说道,压下心中的怒火。
和陈元康一样,于谨也是名声在外,出道的时候如同璀璨将星,只是迫于政治斗争被雪藏,可以说他曾经是跟费穆奋斗在同一个时代。
费穆当然知道于谨是谁
甚至可以说刘益守军中各主将,他最熟悉的就是于谨,深知此人足智多谋。
一边是定陶啃不动,一边是南面的睢阳等人接连失守。费穆感觉好像有一张大网,正在将自己越收越紧
局面,似乎正在朝着不可知的方向崩坏。
一鼓作气攻城,拿下定陶后稳扎稳打的南下。还是现在就南下睢阳,拔除刘益守这边的精锐与后援,再与定陶的守军决战
相当难以抉择的问题摆在费穆面前,让他犹疑不定。
“如果南下,那么很有可能,我会从包围对方,变成被对方包围。考城的兵马与定陶的兵马将我两面夹击,大军势必会陷入苦战。”
费穆在签押房里来回踱步,于谨的那封信,反过来说,也是一种警告,警告他不要南下考城。
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在诱敌呢
一时间费穆的脑子非常混乱,刘益守这边的一大通组合拳,打得他措手不及。费穆哀叹元颢麾下没有人才,自己双拳难敌四手,连刘益守这个依靠元子攸姐姐裙摆爬上去的人都收拾不了。
“来人啊”
“将军有何吩咐”
“从明日起,加紧攻城,只要是还能动的,都要爬城墙我会亲自督战”
费穆斩钉截铁的说道。犹豫再三,他还是觉得,不能放弃主要目标南下跟于谨决战。敌人越是想刺激你,就越是不能中计。
只要破了定陶城,对方的局就解开了,没什么好说的。
“为什么还不去传令”
费穆看到亲兵居然没动。
“将军杨,杨椿带着皇帝的诏令,已经来到左城。现在,您的军令已经不好使了。”
亲兵哭丧着脸说道。
费穆这才回过神来,他的嫡系人马,早就是在荥阳一战的时候全军覆没。现在他名义上是这支军队的指挥,实际上这是朝廷的人马,不是他费穆的私军。
杨椿不动声色的来到左城,都不跟自己打招呼,担忧的是什么,害怕的又是什么,不言自明。
一时间,费穆感觉身心疲惫。他无力摆摆手道“我知道了,带我去见杨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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