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县东南百里不到的地方,有一小城名为“阙固”也被称为阙城。几年前兰钦带兵攻阙固不成,狼狈退回竹邑城,后面魏国内乱,梁国才趁机占领了阙固城。
张亮率军攻克彭城后,顺便把彭城外围一系列小城,如龙城只是叫这个名字,高冢戍,吕县等地也都抢占。
而胡僧祐“让出”南济阴郡的防务后,刘益守这边派遣独孤信率本部人马接管了阙固。
正好与张亮军所占据的龙城相对。
高欢的草台班子搭起来后,河南之地一直没有实控,出现了很多权力真空。当地豪强纷纷占据周边县城,北魏的权力呈现碎片化的趋势。
在刘益守前世的时候,高欢花了几年时间才逐渐将河北河南青徐等地的政权实质性接管,整合内部军队派系,并开始挑衅梁国,谋划南侵。
然而令高欢感觉遗憾的是,他在世之时,东魏对梁国一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甚至还吃了点小亏。
反而是他去世后,侯景靠着八百人就掀翻了腐朽的梁国,围困台城饿死萧衍。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阙固现在不算是一座“城”,严格来说只能算是个有围墙的镇子。它东临黄桑峪,睢水的支流闸河,将阙固镇一分为二,有石桥相连。
这里天然就是水陆交汇之地,虽无地势之险要,却方便调兵方便屯粮,乃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刘益守带着斛律羡,两人都换上农夫穿的粗布麻衣,不动声色的来到阙固镇,打算北上去彭城。
赶路赶了一天,现在有时间闲下来观看这里的郁郁葱葱,春意勃发的美景,一时间斛律羡也有些愣神。
他酝酿了半天,这才对四处张望,时不时若有所思的刘益守问道“主公麾下谋士勇将何其多也,就是阳休之,也有三寸不烂之舌。主公这次何以带在下去彭城呢”
从出发到现在,斛律羡就愣是想不明白这个道理这是去游说,又不是去游玩,带着他这个只会射雕的小孩一起有意思么
“主公嘛,不仅仅是要利用人才,也是要培养人才的嘛。不用想太多,这次不需要你做什么,就在我身边不说话便是。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刘益守哈哈大笑,不以为意的拍了拍斛律羡的肩膀说道。
斛律羡一脸囧然的点点头,老爹斛律金教导过,到了外面遇到聪明人,听话一般要反着听。
刘益守说“没什么特别的意思”,那就是“你这个人特别有意思”
“呃,主公还是直说吧,要不在下总是会胡思乱想,睡觉也睡不好。”
斛律羡颇有些为难的说道。听闻这次镇守彭城的人是张亮,这个张亮很得尔朱荣信任,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吧,真要说起来的话”
刘益守若无其事的想了想,继续说道“大概是万一张亮发狂把我们都宰了,你父应该可以替我报仇吧。”
拉我来就是为了垫背
斛律羡无奈叹了口气,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看到他精神不振,刘益守猛的拍了拍他的背说道“刚刚只是开玩笑,你放心便是,只当是游山玩水,坑不了你的沛公封雍齿的故事听过没有”
刘益守忽然问个“奇怪”问题。斛律羡摇摇头道“并未听过。”
“那回去就好好看书,你自然就明白了。”
两人走过石桥,就发现独孤信已经带人在这里守候,似乎是为他们接风洗尘的。
见到独孤信,刘益守问道“张亮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还真有新情况,昨日他们已经撤离龙城,听探子回报,也撤离了其他城池,现在全部龟缩彭城不出,似乎有顽抗到底的打算。”
独孤信面色古怪说道,对手的动静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刘益守这边要做什么,张亮肯定知道了,毕竟这么多兵马屯扎阙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为攻打彭城做准备。
只是张亮收缩兵力困守孤城,有些令人不能理解。具体来说,可以参考张文远合肥破孙十万那一战。当时要是守城,曹军上下全都必死无疑。
都说孤城不守,张亮把军队都收缩到彭城,难道以为这样就能负隅顽抗一辈子不成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用小城迟滞对手进攻,然后野战再反戈一击么
正在这时,斛律羡忍不住插嘴问道“张亮虽然通晓兵法有带兵之能,但本身参军出身,很少亲自上阵杀敌。就这样子的,怎么可能会死守城池呢他靠什么压住城里想投降的人士卒哗变怎么办”
这话让刘益守和独孤信二人一愣。
斛律羡部落出身,见惯了拳头大的说话,你计谋再狠,拳头软打不过人家,别人可以直接把你物理消灭。
刘益守他们之前都以为张亮是跟彭乐差不多那种武将人物,没想到斛律羡说这厮居然是文人出身。当然,这年头文武不分家,出则为将入则为相者比比皆是。
所以张亮应该属于军队文职那种,很少独自带兵,至少手下得配一个强力打手。
这个情报很重要,可以理解为张亮身边应该还有一条大鱼,说不定正是这条大鱼的能耐,张亮才能攻克彭城,现在也不担心困守城池。
估计这条大鱼对自己的武艺本身也比较自信。
显然,从各种已知的消息看,张亮都没有如此能耐。这个人的本事应该在运筹帷幄上面,跟陈元康的角色类似,但是没有陈元康那么全能。
那么问题来了,这条大鱼是谁会不会对此次劝降,产生难以预料不利影响
“现在情况有变。”
刘益守沉吟片刻,对斛律羡说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我独自入彭城吧。”
“主公不可”
独孤信和斛律羡都急了,那种推下属入火坑的上司固然可恨,但刘益守这种动不动就孤身犯险的主公,也会让下属很为难。
“主公,来都来了,属下在尔朱荣军中也认识些人,我跟着去总好点吧”
斛律羡咬了咬牙说道。
之前那几次不算,这一次,可是他真正表现的时候了,这时候绝对不能缩,缩回去了,以后估计很难得到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