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乐还能说什么呢,难道他说他根本没把尔朱荣当主公,只不过是混日子而已尔朱荣麾下的人,来历不同,出身不同,诉求也不同。这些人利合则聚,利尽则散,高欢贺拔岳这两个带头跑路的,还不够明显么
出了彭城,斛律羡垂头丧气的,好像刚刚给老爹斛律金上完坟一样没精打采。他有些难堪的问刘益守道:“主公,属下是不是个灾星啊因为属下这次跟随而来,连主公出马也不好使了。
刘都督能人所不能,这次亲自出马居然都铩羽而归,足以见得自己这个灾星太猛了。斛律羡就是这么想的。
“我们现在站在泗水河边,看着这滚滚流淌的河水,你有没有感觉到时光如白驹过隙,逝者如斯夫
刘益守笑着问道。
斛律羡摇头,射雕男孩哪里懂这些,他又不是孔子
“我是想跟你说,人生很短,不要老想那些沮丧的事情,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别到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什么大事也没做过。
刘益守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便走。他一边走一边抬起手摆了摆说道:“他们不投降那是他们的损失,我们已经仁至义尽,我们无须自责什么。”
两人来到离彭城不远的龙城,独孤信兵马已经前出至此,并且严阵以待。
等刘益守和斛律羡到来后,独孤信这才从阙固赶来对刘益守说道:“主公,末将兵马攻彭城稍显不足,精兵太少,要不要从别处调兵”
“那自然是要的”
刘益守微微点头说道。
张亮如此不识时务,他也是一肚子火。在斛律羡面前表现得无所谓,不过是因为主公的架子要端着,不能随便就气急败坏。对于不给自己面子的人,那当然是要狠狠打脸,这没什么好说的。
“第一道军令,彭城以北不远,挨着菏水的,有一小城名为垸城,命宇文泰急行军至此地。之前探子回报说张亮已经将军队从垞城撤走,但现在不排除他又派人驻守。
三天之内,宇文泰必须带兵赶到那里。
垞城乃彭城北大门,给我死死守住,走脱一人,让宇文泰提头来见他办不了这事,换人来办”
这次刘益守也是动了真怒。
把垞城占了,关门打狗,张亮等人飞都飞不出去
“第二道军令,命于谨坐镇竹邑城,赵贵攻吕县,韩贤攻高冢戍将彭城东西两头堵死你还是继续驻守龙城,按兵不动。
高冢戍挨着彭城在彭城以西,吕县在彭城以东,都是泗水河边据点。把这两边堵死,张亮连投降萧衍都做不到了。
“主公莫非是想逼张亮出城南下决战
“确有此意,第三道军令,命杨忠带麾下精锐到龙城,准备决战。
这波就是硬实力的对决,没什么好说的。
独孤信点点头,这些布置虽然都是常规操作,但是几乎是密不透风,非常严谨。刘益守现在调兵遣将也很有章法了。
“对了,再给宇文泰下一道军令,埋城以南不远,有一高地名为吕梁,几年前梁军攻魏时,曾在此地修筑堤坝,水淹彭城。
当时我不在场,不知道这一招管不管用。反正已经春天,马上梅雨季了,闲着也是闲着,让宇文泰修堤坝拦水,暴雨的时候水淹彭城吧。”
刘益守轻描淡写的说道。
独孤信和斛律羡二人都一脸骇然,这水淹彭城得死多少人啊
“主公,彭城守军已经是瓮中之鳖。将他们困住之后,可以想别的办法”蝕孤信还想劝说一下,毕竟犯不着做水淹七军这种损阴德的事情,又不是打不过。
斛律羡也是很震惊,之前刘益守很有气度的跟张亮等人交谈,哪怕被拒绝也不发火不放狠话。没想到现在反手就把对手推入绝境
“独孤将军。”刘益守正色说道。
独孤信连忙拱手行礼。
“你谨记住,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让宇文泰放手去做就是了,事后有什么,推我身上就行了。损阴德也是损的我的阴德,跟他无关。”
“喏,属下记住了”
如今刘益守威严日重,独孤信今日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连忙拱手告退,刚刚走到城楼签押房门口,就听到背后某人喊了一句
“对了,记得派人去给彭城的张亮送个信,就说我们要水淹彭城。不教而诛是为虐,我们可不是暴虐的人,话要给对方带到。”
“喏,属下一定办到。
独孤信背后冷汗都出来了。刘益守这种“不教而诛”,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等他走后,斛律羡一脸纠结,最后才硬着头皮尬吹道:“主公英明神武用兵如神真是让小子佩服
“行了,要拍马屁多跟阳休之学着点,你这还差得远。
刘益守哈哈大笑说道,显得心情爽快,根本不见刚才的阴霾可怖
斛律羡心中疑惑,对方刚才究竟是演给独孤信看的,还是他本来就很生气他越想越觉得老爹斛律金教导得对,世道人心,真是深不见底难以揣度。这些事情比沙场上一板一眼的较量要诡谲多了。
几天时间过去了,张亮与潘乐之间多了一道明显可见的裂痕。原因很简单,张亮作为尔朱氏的死忠,为人也是死脑筋,他打算是为了尔朱氏殉葬的,根本没有想过投降的事情。
然而潘乐近期得了“神鸟”就是一只大乌鸦,认为自己飞黄腾达就在眼前了,联系目前的局势,似乎冥冥之中暗示着什么。
再加上他根本就不是尔朱荣的死忠,严格来说,他算是“晋阳党”,也就是尔朱荣后面占据晋阳以后,顺势归附的一批当地人人。
潘乐从葛荣那边跳到尔朱荣这里,也是因为当时尔朱荣占据了晋阳。他要是不投靠,家里还能好过
类似一批人在刘益守前世那个时候,尔朱荣一死他们就转投了高欢。所以现在局面已经很明显了,跟着尔朱氏走到黑,然后莫名其妙的被消灭,根本不值得。这让他跟张亮之间产生了不可弥合的尖锐矛盾。
这天,潘乐正在喂鸟,传令兵就带来了一个极坏的消息
“潘将军,斥候来报,刘益守大军已经攻克姹城,并在吕梁修筑堤坝”
“你说什么
潘乐吓得手里装谷子的簸箕都掉在地上,脑子里蹦出四个字:水淹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