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益守出了乐游苑不知去向,宴会依旧照常进行,似乎刚刚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对于梁国的很多权贵来说,装作不知道,几乎就等同于“没有发生过”。
大约不到半个时辰,刘益守面无表情的回来,然后走到萧衍身边,在对方耳边低声说话。
萧衍脸上的笑容消失,面色由晴转阴。刘益守又滴滴咕咕的说了半天,似乎在解释着什么。最后萧衍轻轻一叹,微微点头,似乎同意了对方的说法。
“诸位,请听在下一言。”
刘益守站在众人围成的大圈子中央,高声喊道。几乎是一瞬间,各种背景噪音都平静了下来,四周就只有落叶的沙沙声与鸟儿的鸣叫声。
“何智通之子何某,在乐游苑外击鼓鸣冤,想向天子诉说冤情。在下刚才已经去了解了事情经过。寿宴暂停,我将何智通之子请到这里,当着天子的面问询。
此事,天子已经首肯。”
刘益守说完,萧衍微微点头说道“朕确有此意。”
萧衍都发话了,其他人还能说啥在场众人都看向萧纶,一副准备看戏的姿态。
萧纶在扬州胡作非为,早已不是什么传闻,但是建康城内的中枢朝臣,大官小官们也不甚在意。毕竟,萧纶干过的事情,他们也不是没做过。所谓官逼民反,官不逼,民又怎么会反呢
但萧纶派人暗杀何智通这件事,却触动了这些官僚们的敏感神经,毕竟何智通是官僚,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何智通。
萧衍偏袒宗室的态度,让这些世家大户出身的官僚们隐忍不发,此桉人人皆知,却没人去揭开盖子。萧衍也是秉承着“不知道就是没发生过”的态度,希望此事澹化。
可惜天不遂人意。
既然刘益守要揭开这个盖子,在场除了宗室子弟外的大多数人,其实都隐约站在刘益守背后,哪怕不能推波助澜,也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
不一会,何智通之子何某被带了上来,跟他后面的,还有一个五花大绑,嘴巴都被破布堵着的年轻壮汉。
这个人刘益守不仅有过一面之缘,而且印象深刻。当初作为傅岐护卫,陪着傅岐一起来找刘益守通传娶公主事宜的,正是此人无疑。源士康那时候就说此人应该是个刺客,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在下从寿阳来,与京畿众人都无牵扯,天子命在下盘问于你,你要据实回答。”
刘益守冷澹的对何某说道。
何智通之子叩谢,随即说道“我父临死前,在马车上写下了召陵二字,所指正是六皇子。”
这件事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甚至不少人“知之甚详”。
萧衍盘坐在大石头上,一言不发,平静的看着刘益守问话。
“也就是说,你并未亲眼看到六皇子动手,是也不是”
刘益守语气依然不变,却是不动声色的对着何某微微点头,二人目光相触,何某已经明白了刘益守的立场如何。
“正是。”
刘益守拉开跪在地上五花大绑那人嘴上的破布,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叫戴子高,是也不是”
那人微微点头道“正是在下。”
“天子面前,欺君之罪你要想清楚,我问你一句,何智通是否为你所杀。”
刘益守咄咄逼人一样的问道。
戴子高偏过头不说话。
刘益守高喊了一声“刑部尚书何在,刺客用剑手法奇特,有迹可循。当日午作肯定有伤口记录。找来一只羊,让戴子高去刺,一看伤口便知。”
这完全是诈唬,但也不能说没一点道理。
“何智通是在下杀的。”
戴子高面无惧色说道。
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虽然这里只有刘益守在说话,但在场众人,包括萧衍在内,其实都是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六皇子指使你做的”
刘益守声色俱厉的问道。
来了
终于来了
杀招来了
萧纶吓得瑟瑟发抖,终于知道刘益守隐忍多时,究竟要怎么把自己一锤子打死了
戴子高偏过头不说话。其实他说还是不说都无所谓,事情就是那样的,如果要找,有无数的人证物证。
“陛下,请六皇子出来接受问询。”
刘益守转过身对萧衍行了一礼说道。
“阿六,你站出来答话。”
萧衍平静说道,指了指萧纶。
不得已,萧纶只能走到戴子高身边,接受问询。
“戴子高,我问你,你是不是六皇子的门客”
戴子高不答。
结果他还没回答,萧纶立马激动说道“他已经不是我的门客了,早就不是了他做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戴子高一脸惊诧的看着萧纶,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六皇子说你早已被逐出府邸,是也不是”
刘益守继续盘问道。
“是我孤身一人刺杀了何智通,没有任何人指示,都是我个人的想法,与其他人无关。”
戴子高满嘴苦涩的说道。
何某却激动说道“你不是六皇子门客,何以今日我带人闯入建康的召陵王府抓你,你却在王府里呢”
石破天惊
你不是门客,却依旧住在王府里,难道跟召陵郡王是那种关系
众人都好奇的打量着萧纶和戴子高,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来。
“是不是你走投无路,这次回去是去王府里偷东西的是也不是然后正好被何某看到,他带着家将把你逮住,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