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益守回到自己的军帐,眯着眼睛睡了一会。梦里出现很多狰狞的画面,醒来以后又完全不记得,出军帐一看,天色居然都已经暗下里,他足足睡了大半天,昼夜颠倒把白天的时间都睡过去了。
他伸了个懒腰,就看到杨忠一脸古怪的走过来,低声在耳边耳语了一番,然后用复杂难明的眼神看着自己。
“带到我军帐来吧。一百步以内,任何人不得接近。”
刘益守面色尴尬的说道。
不一会,杨忠把一个浑身黑袍裹住自己的女子带了进来,行礼后便走了出去,顺便把周边的亲兵全都带走了。
“多年不见,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来见我。”
刘益守在地铺了一张羊皮毯子,让对方坐下。这个女人正是不施粉黛的娄昭君
“你,应该猜到我是为了什么而来吧。”
娄昭君叹了口气,没有坐在远处的羊皮毯子,而是走到刘益守面前的草垫跪坐了下来。
“如今前方战局不利,看起来,贺六浑极有可能失败。如今你见我兵强马壮,便想让我带兵去救场,拉贺六浑一把,对么”
刘益守也轻声叹息了一声,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娄昭君为什么而来,简直是明摆着的。
“当你出现在邺城外的时候,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如果贺六浑不是到了走投无路,你断然是不可能渡过黄河去邺城外挑衅的。”
娄昭君褪下外面的黑袍,露出玲珑的身段,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气质。
“帮我个忙,拉贺六浑一把。”
她拉起刘益守的大手,按在自己圆润的肩膀。
“我轻易不求人,今夜来只求你一件事。”
她让刘益守的大手划过自己的锁骨,敏感的身体似乎被唤醒了沉睡的记忆,开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
娄昭君流下了两行泪水,此刻她的心情异常复杂。她知道自己在高浪这件事对不起高欢,如今求刘益守,就是弥补当年的过错。从今之后,无论别人怎么看,她便从此无愧于高欢。
然而,要办到这一点,她似乎又要牺牲色相,那样就再次背叛了高欢,等于一切都白瞎了。
可是如今局面十分危急,比起斛律金、高敖曹这些可以两面横跳的实力派,反倒是刘益守有保全高欢的意愿。
高欢倒了,梁国暂时没有掌控北方的准备与相应部署,所以得利最大的便是贺拔岳。
至于斛律金等人,改换旗帜就行了,他们还是吃香喝辣。没必要在一条船坐到死。
而拉高欢一把,则可以继续让北方维持均势,这对刘益守是极为有利的。
“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少年郎了。”
刘益守长叹一声,把手从娄昭君的肩膀收了回来。
随即又退后了一步,与娄昭君保持了一个合适的距离。
“你是贺六浑的夫人,当年的北地第一美人,风华绝代。我当初便只是想好好的玩弄你,从来没想过我们之间的未来。
我就想看你在床求欢的模样,看着你想被我玩弄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那些羞怯,让我的内心无比的满足。”
刘益守说完,娄昭君便俏脸煞白,想起当年那些不堪的往事。刘益守玩弄她是真的,她后来乐在其中心甘情愿也是真的,这是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
很多事情别人虽然都不知晓,但当事人自己还能不知道么当初在床那个疯狂求欢的女人是谁,别人不知道,难道娄昭君自己也不知道么
娄昭君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到嘴里。
“后来我也有了很多娘子,她们都很迷恋我,而我同样给了她们幸福与安稳,也明白了我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回过头来,才发现当年实在是轻浮不知敬畏,伤害了你。错了便是错了,岂有一错再错的道理。”
刘益守叹了口气,很多话他早就想跟娄昭君说了,只不过对方给他生了个儿子,很多话都不好讲出来,感觉不像是在道歉,反而是在炫耀。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帮忙么”
娄昭君松了口气,又有些说不明白的失落感。庆幸今夜不会受辱,又担忧刘益守见死不救。
“帮忙拉贺六浑一把是可以的,就当是弥补我当年的过错吧。毕竟我见死不救,高浪也死定了。”
刘益守微笑说道,没有任何亲昵的动作。他对娄昭君表现出了明确无误的拒绝,不会觊觎对方的,亦是不会折辱她。
甚至没有任何暧昧的表示,最后却又答应了在背后拉高欢一把。
娄昭君只觉得心情异常复杂,高欢这些年老了很多,刘益守看去却跟当初那个风华正茂的少年没有太大的区别。
如果真要说,那便是多了一种沉稳而内敛的魅力。
他笑起来确实很好看,让人觉得亲近。
娄昭君在心中小声的说道,似乎是在为自己当年的昏头而辩解。她就是个深度喜爱帅哥的女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选中高欢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到那一年,你还会对我做这样那样的事情么”
娄昭君脑子一热,忽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刘益守也有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事实,在他心中,娄昭君这样的女人,非常冷,铁石心肠一般,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
“我想,应该还是会的吧。虚荣而冲动的少年郎,有机会染指一件稀世宝物,内心的雀跃肯定是按捺不住的。
也不会去考虑将来如何收场。”
刘益守看着娄昭君的眼睛,很是确定的说道。
这一瞬间,娄昭君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傻。她忽然觉得,跟刘益守比起来,高欢好像什么都比不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好像一点都不值得,就像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一般。
一个人的成长曲线,有时候并不一定都是向的。比如说高欢,他的成长,现在这个阶段就是在下降,甚至是加速下降。
自己当年为什么会那样迷恋高欢呢这样不计后果的付出,真的值得么
以前娄昭君是不会怀疑的,但有个参照物比较的时候,她又感觉自己好像亏了。
娄昭君的内心有些苦涩,走过的路无法回头,落下的花无法回枝,泼出去的水无法回盆,时间匆匆而过,就真的这样过去了,不讲一点情面。
连后悔的机会都不给你
而她,现在依然要为高欢而奔波。如果面前的人不是刘益守,她甚至还会被折辱一番。
这就是命
“我走了。”
娄昭君站起身披好黑袍,随即深深的看了刘益守一眼,那眼神不再如原来那样犀利,反而藏着一丝说不明白的温柔。
刘益守站起身,刚要行礼,娄昭君忽然转过身,紧紧的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
“你会杀了贺六浑的,对吧你一定会做到的对吧现在没有人比你更厉害了,你迟早会踏平邺城的对吧”
娄昭君带着哭腔问道,泪水打湿了刘益守的肩膀。
“抱歉,并不想欺骗你,这些不是我能控制的。”
刘益守叹了口气说道,就任由着娄昭君在他怀里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