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必然会触动旧有既得利益者,让他们产生不快,甚至是拼死反抗。
但是有些改革,其实只是做了前人应该做却没有做,或者做不好的事情,实际上对绝大多数人都是有好处的。
比如说萧衍的浮山堰,当初的设想就是造福两淮百姓,顺便水淹寿阳。没想到最后溃堤,寿阳没淹着,倒是淹死了其他地方的数十万百姓。
比起盐铁税收归中央直管这样大刀阔斧,触动地方利益的革新;利国利民,几乎所有人都不会反对的农田水利法,显然更容易从容起草通过,并颁布实施。
大户们的田更多,更需要有序用水,更需要水利设施合理灌溉。农田水利法不但是在鼓励贫农开荒,而且是保护现有堤坝,给本地大户们带来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
这年秋天,在朝野内外及地方郡县的一致配合下,建康中枢成立了后来大名鼎鼎的“农田水利司”,并开始在建康临近州府设立下属衙门,铺开对各地相关农田水利的修建与管理。
早已蓄势待发的农田水利法也在同时颁布,并开始在建康周边州郡试点。低息贷款给需要修建水利的人使用,钱不是直接给到人,而是由朝廷直接用来支付人工费用及物料费用。借贷者今后五到十年内还清。
此举赢得朝野内外一致赞许,哪怕是在政治上抵制刘益守染指的三吴地区大户,亦是积极拥护农田水利法,甚至主动出钱在当地修筑堤坝,围造陂塘。
刘益守这种先不分蛋糕,而是一起齐心协力把蛋糕做大的举动,得到了各方支持。投桃报李,会稽与吴兴等地大户送来不少粮草到建康周边的丹阳仓囤积,用以支援朝廷南下平叛。
梁国国内对于朝廷及叛军的态度,有了一个很明显的转变,可以说是从量变积累到了质变。
不少地方的态度,从悠闲摸鱼等待观望,变成了积极支持朝廷平叛,并且想从中捞取更大的政治利益,在建康中枢占据一席之地。
陈霸先当政会如何大家都不知道,大开杀戒一路打砸抢也未可知。但是刘益守现在就可以为所有人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应该支持谁,这是明摆着的。
然而,就在刘益守踌躇满志,准备带兵南下南康郡的时候,建康城内发生了一件震惊世人的大事件
突然之间的变故,让刘益守不得不暂时留在建康处理此事,命杨忠带兵为先锋军,先行南下屯扎南康郡。
萧绎的遗孀徐昭佩,近日在建康附近栖霞山中峰西麓的栖霞寺内参拜,与之同行的,还有新一代的湘东王,徐昭佩之子萧方等。
然而,徐昭佩却趁机与寺庙内的某个精壮和尚鬼混在了一起,久久不愿意离去,便在栖霞寺附近住了下来。萧方等只得先行返回所居住的东府城。
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某个晚上徐昭佩正在与那和尚鬼混,行房到正火热的时候,突然有不速之客闯入,将徐昭佩残忍杀害而对那个和尚不动分毫。
就在徐昭佩暴毙的消息还没传出来的时候,东府城内的湘东王府,当晚同样被贼人闯入,萧方等死于乱刀之下,次日被人发现负责巡夜的羊侃之子羊躭,竟然毫无察觉
这伙贼人在官府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从京口的渡口乘船逃逸不知所踪。等崔暹亲自督办查案的时候,对方早已逃之夭夭,连鬼影子都看不到了
徐昭佩母子的暴毙,不由得让人怀疑是刘益守在杀人灭口。因为除了他们母子外,没有第三个人死亡,甚至受伤的都没有。
从不伤及无辜,这很像是刘益守做事的风格,根本不像是盗匪入宅。
一时间,建康内外谣言四起,隐隐有吴王不能容人,骗杀宗室等言论甚嚣尘上。气得刘益守不顾羊姜的面子,直接把当晚值守的羊躭革职查办。
还命崔暹限期破案,否则一样要论罪
藩王在建康城内被人割了脑袋,这不仅仅是在搞事情,而且是在打刘益守的脸。以如今吴王的能耐,他还犯得着把藩王留在建康阴搓搓的暗杀么
刘益守从来都不屑于暗杀这种手段,他靠政治手腕,靠玩权术就能把梁国的对手给阴死,犯得着如此下作去暗杀毫无反抗之力的宗室么
然而,他虽然不屑,却不代表世人也不相信。
毕竟,吴王将来必定篡位,取而代之,已经不是什么流言,而是大家都能猜到的预期事件。杀掉萧方等,从长远来说,对刘益守确实是有利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结果一连十天过去了,崔暹查案毫无实质性进展,只知道那些贼人都是跑船的,居无定所。从京口来的建康,又从京口乘船离开,很像是两淮与荆襄那边职业跑船的渔夫与漕工,更多的线索就没有了。
“季仑崔暹表字啊,你这事情办得让我很被动啊朝野内外还以为本王是在故意拖延查案你看这事情办的”
书房里,刘益守痛心疾首的对崔暹说道,不满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主公,属下驽钝,能力不足这个不可否认。可是,吾妹乃主公之妾,外甥乃主公之子,属下岂能不想为主公分忧可是,这帮贼人不像是普通的盗匪,颇有些军中行伍气息。
据那位跟徐昭佩鬼混的和尚交代,那伙贼人从杀徐昭佩到全部撤出院落,不过半注香时间。这不像是普通盗匪所为啊”
崔暹十分委屈的说道,心中腻歪透顶。
他妹妹崔小娘,已经给刘益守生了二子一女,他能不尽心给刘益守办事么
但有时候查案这样的事情,那真不是你想查就能查到的这伙人就是冲着萧方等与徐昭佩去的,目的极为明确
杀人就走,不作丝毫停留,外人说是刘益守办的,倒也不完全是在猜测。
主要是这伙贼人办事办得太漂亮了,跟他刘都督做事的风格极为相似,这也真怨不得旁人瞎猜。就连崔暹也在怀疑,此事到底是不是刘益守在演戏。
只有手腕通天的刘都督,办事才能办得如此干脆利落不留破绽,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
这种舆论氛围让此前推进改革异常顺利,心气甚高,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刘益守心中非常不爽。
“去吧去吧去吧,抓紧时间办案。”
刘益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崔暹这才如蒙大赦,退出吴王府的书房,顿时感觉全身都是冷汗。
“到底是谁在阴我呢”
习惯“刁民害朕”思维的刘益守陷入沉思,完全不知道究竟有谁会去杀目前已经“人畜无害”,连封地都被褫夺了的萧方等。
“阿郎”
刘益守身后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来。他回头一看,崔小娘子像是一只讨主人欢心的小猫一般,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每次房事以后,你都像是烂泥一样,还要贾娘子照顾你起居,好几天才能恢复。”
刘益守没好气的吐槽了一番,将崔小娘子搂在怀里。对方来书房是做什么,其实不问可知。
“嘿嘿,人家身体就是那样的,没办法啊。要不怎么每次都让贾娘子和我一起服侍阿郎呢。”
崔小娘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次玩虚脱了,下次她还想玩
她每次跟刘益守亲热,不是不过瘾,而是太过瘾了,事后总是导致脱力无法下床,还得人伺候着。
又菜又喜欢玩,还喜欢拉着其他妾室一起玩,就是这一位了。房事的时候玩起来兴奋过头没节制,她在刘益守妾室里面排第一位。
“我不是在怨你兄长,而是国事艰辛,还有这些杂事掣肘,让我心烦意乱罢了。”
刘益守叹息道。
“不是啦,他怎么样随他去好了,只要阿郎心里好受就行了。”
崔小娘紧紧抱着刘益守,没心没肺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