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2 / 2)

他虽然也是天生的左撇子,但他幷没有在咖啡里加盐的习惯,也不喜欢橘类的水果,确切的说是他任何水果都不喜欢,可自从他移植了穆亦的心脏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会在咖啡里放盐,而且对柳丁、葡萄柚这两种水果情有独锺,甚至喜欢上了一些医学专科的书籍,而且很多时候的梦里他都会梦见一个笑魇如花的陌生女孩,他虽然没见过她,但他知道,她是楼伶,是穆亦的最爱。

他不明白爲什么自己做了心脏移植后会出现这样诡异的现象,给他实施心脏移植手术的专家组在得知他的情况后同样无法给出确切的答覆,只说这种现象以目前的世界科技水平还无法解释。但他们也安慰他说像他这种现象在其他接受心脏移植的病人当中幷不另类,在英国就有一个六十三岁的老人在接受了一个业余艺术爱好者的心脏移植后从此画技飞速提高,而在这之前,他只有三岁小孩的绘画水平。

除此之外,美国亚利桑那州大学的着名心理学教授盖里?希瓦兹也曾说过,他历经20多年研究调查发现:至少十分之一的器官移植患者都性格大变,『继承』了器官捐赠者的性格,这是因爲人体的所有主要器官都拥有某种「细胞记忆」,当它们被移植到其他人身上后,器官携带的记忆就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所以他不只是移植了穆亦的心脏和眼角膜,还连带移植了他的部分记忆,他的喜好,以及他对楼伶的感情。

因爲这颗心经常带着楼伶入他梦里,所以他在还没和楼伶见面之前就已经对她十分熟悉。他把穆亦皮夹里那张她的照片放到自己皮夹里,这曾让去美国看望他的易梓扬误以爲楼伶是他爱恋的女人,等他说出真相,幷告诉他他术后的那些奇怪现象,易梓扬震惊了半晌后冒出一句--你会不会被这颗心脏左右也爱上那个女人?

没想到一语成谶。

尽管他一开始就决定和楼伶划清界限,只让她做自己的情妇羞辱她却幷不碰她。可他低估了这颗心脏的影响力,他竟然没办法漠视她的喜怒哀乐,也没办法在她被欺负时无动於衷。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破例帮她,替她解围,又着魔般和她结婚,宠着她,爱她,说着甜言蜜语的情话哄她,陪她去蜜月……

他迷恋她的身体,迷恋她的笑,喜欢她撒娇搂着他的脖子说爱他,甚至喜欢她粘着他、爲他吃醋。那次他去上海出差,她因爲怀疑他有别的女人而连夜赶去上海,当她出现在他的房间门口时,她不知道他的心都似乎要化了,他抱着她失控的亲吻、缠绵。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他不能把穆亦对她的感情当做是自己的,他只是在替穆亦爱她,完成他未完成的那段感情,但绝对不能沉沦其中。所以在易梓扬问他还要不要陷害素美给楼家重重一击时,他毫不犹豫点头。

其实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如果她在接到他无意中拨出的那通电话后及时开口,那么她就不会听到那些阴谋,也不会知道素美的中毒事件是他一手策划,而他还会如常一样宠着她,对她好。

可是造化弄人,他和她还是走到了那一步,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毁了素美,毁了楼家,也毁了她肚子里那个孩子。

他那时是真的决心和她彻底断绝关系,所以才做得那么绝。可当路远说她患了抑郁症情况很糟糕而且已经一个月没有说过一句话时,他内心竟然産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和害怕,他害怕她会变成第二个母亲。

他近乎蛮横的强行把她从医院带走,即使他就站在她面前她也对他无动於衷,他也愿意一辈子养着她,和她在一起。

可他没想到她那么快就清醒了,他永远记得她把水果刀高高举起欲往自己胸口刺下时的决绝,那一刹那,他才真正看懂自己的感情,原来幷不是穆亦这颗心在作祟,他是真的爱她。

他放她走,眼睁睁看着她和秦牧海一起离开,之后遵守承诺再也没去找过她。

虽然他想留她在身边,可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妥协。

他迫不得已才放她走,以爲两人以后也就这样了,可陆彦南在秦牧海面前说漏了嘴。他想她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对他大概就只有恨没有爱了。

况且她爱着的一直就不是他。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被她枕着的手臂微微有些发麻,可他没动,就怕惊醒她,他知道如果她醒来一定会立即离开,或许以后都不会想再看到他。

所以他不能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怀里的人儿开始不安的挣动,他这时也因爲高烧不退的缘故而有些昏昏欲睡,可她一动他就惊醒了。

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她眉头紧锁,牙关也咬得紧紧的,脸上的神色一下惊慌一下欣喜。

后来他似乎还听见她在说什么,他附耳到她嘴边,她呼出的温热气息呵在他脸上,他终於听清楚她在说什么,脸色刷地就变了。

果然,她一知道他的身份心里就再也没有他,所以她梦里喊的那个名字是穆亦。

他闭上眼,滚烫的身体仿佛是瞬间失了温,他只觉得浑身冰凉,於是他更紧的抱住她,手臂圈住她的身子仿佛是要把她勒进自己体内,让睡梦中的楼伶难受极了,挣扎着想从梦境中醒过来,可是梦里那道身着白袍的身影又让她眷恋不已,不舍得醒来。

因爲那是她的穆亦,从两人约好私奔分开以后,近五年的时间,她也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他,而他偏偏很少入她的梦来,紧有的几次都是像现在这样一身医生白袍,安静的坐在他的办公室里专注的工作。

她痴痴的望着,他忽然回过头,仿佛是看到了她,他突然笑起来,那种迷人的穆亦式招牌笑容,让她情不自禁的想伸手去触碰,可她怎么也碰不着,而他不知道怎么的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最后只是冷眼望着她,那种冷漠倨傲的神态,让她一下就想到了莫笙。

她看到他讥诮的勾动唇说:「你这个傻瓜,你真以爲穆亦还活着吗?他早就在几年前被你大哥害死了!」

「不!」她凄厉的尖叫一声醒来。

睁开眼,眼前的视野一片黑暗,她呼吸急促的喘着气,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在哪。

莫笙知道她已经醒来,却没有开灯的意思--在她反复喊着穆亦的名字时,他连那盏唯一照明的落地灯都关了,因爲不想看她喊着穆亦时脸上露出的欣喜表情。

而虽然没开灯,但也幷不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起码还有湛蓝的天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所以他这样静静的注视着她时,还能看到她挣扎着从梦境里醒来后脸上不及敛去的惊恐。

他不知道她是梦见了什么会这么害怕,他猜也许和他有关。

楼伶等心跳缓下来,正想坐起,腰身却被一双强将的手臂圈得死死的。

她怔了怔,转过头,然后就看到了一双在黑暗中亮得出奇的眼眸。

她又待了待,因爲一下没想起来,等她的大脑开始活动,终於记起自己昏过去之前的那一幕幕,她瞬息像变了个人,不假思索的狠狠一把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