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顺着她的视綫掠了眼那个正左顾右盼寻找小女孩的胖女人,回眸从小女孩手中拿过发带在圈成一束的马尾发根上绕了几圈系好,这才把她放下来。
「谢谢帅叔叔,再见。」小女孩礼貌的道谢后朝男人招招手就要牵着那只松狮犬离开,男人却拉住她:「你刚才不是要我做你爹地?那你叫我一声爹地。」
小女孩看看男人又看看那只还在冲男人吐舌头的松狮犬,想了想说:「下次吧,下次我不带它来的时候就叫你爹地,不然我会分不清楚我是在叫你还是叫它。」
「……」
「还有哦,我的中文名叫莫悔,馨馨Aunt说莫是爹地的莫,悔是悔恨的悔。」
「……」
「我真的要走了,帅叔叔再见。」小女孩说完就朝保姆边挥手边大声喊:「Ma日a,我在这。」
男人目送小女孩牵着那只叫爹地的狗走向胖女人,心里反复念着她的中文名。
莫悔,莫悔,她这是要他悔恨一辈子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暮色西沉,男人才终於起身,踏着斜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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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两天,三天……天气多变的伦敦难得连日来春光明媚,男人却连着一个星期都没有再在公园里碰到过小女孩。
傍晚的时候他按响了小女孩家的门铃。
他以爲来开门的会是那个叫Ma日a的胖女人,可竟然是她。
她穿着雪白的宽松套头毛衫,下身是长及脚踝的淡蓝色棉布裙,一头长发随意束成一束搭在肩的一侧,明明是十分随意的居家打扮,却被身后那片如胭脂般绚烂的斜阳衬得宛如从画中走出。
他像是被定住了,视綫一下就交缠在了那张依旧美丽的俏顔上,目光不自觉得渐渐炽热,仿佛要将那张漂亮的脸蛋烧出一个窟窿来。
「Excu色 me,who are you looking for?」女人隔着墨绿色的铁艺大门问他,嘴角勾着一抹礼貌得体的浅笑。
他耸动下喉结,很艰难才挤出那番早就想好了的说词:「我是Michelle的朋友,她答应每天去公园教我说粤语,可我等了一个星期都没等到她。」
「我女儿的朋友?」她狐疑的口吻,又问:「先生是哪里人?」
那句『先生』再次让他心口狠狠刺痛了一下,好半晌才缓过来回她:「我是香港人。」
她眉一挑,仿佛很讶异的样子:「原来你也是香港人。」
他望着她,心想她果然是不认识他了。即使她曾那么爱他,又恨他入骨,可现在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却已经不知道他是谁。
「你是不是很小就来国外了,所以才不会说粤语?」
他点头。
「可是我女儿一星期前回香港了,她舅妈生了对龙凤胎,她高兴坏了,硬要她Aunt带她回香港去看小弟弟小妹妹。」
话说到这里,她以爲他要离开了,可他幷没有,他还是目不转睛望着自己,那眼神让她感到熟悉,仿佛似曾相识,可她又记不起来自己以前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她怀孕时脑子里长了个瘤子导致她渐渐对别人的脸型失去了辨别能力,即使是生下女儿又成功做了脑瘤摘除术后,这种症状也没能得到控制和改变。就算是朝夕相处的亲人她也只能从他们的声音或者外形特征来辨别他们的身份。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种怪病幷没有连她的记忆力一幷剥夺,对她的生活也没有造成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她没有朋友,可她不在乎,她有女儿有家人就够了。
「Miss楼,your phone!Is Michelle calling from Hongkong。」身后传来的高音女声引得她回头,望着正冲她做着接电话手势的Ma日a,想到是女儿打来的电话,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跑进屋。
实际上她已经移动了一步,可又立即停了下来,一脸歉意的望着男人说:「抱歉,我要去接电话了。」
他没开口,只再次点头,然后目送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像只翩翩起舞的蝶儿越飞越远,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