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很安静。
所有人都知晓,陈慎不会令人杀秦监,犯不着举报还能拿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头,他傻的吗
郑琦脸上的笑容依旧,不过僵硬的就像是僵尸。
杨松成微笑着。
皇帝莫测高深。
但所有人都记住了一个名字。
杨玄
一直默然的陈慎起身。
他的眼神平静的就像是一潭死水。
“国丈。”
杨松成颔首,“左相何事”
陈慎平静的问道“你有个幕僚叫做孙岩吧”
杨松成颔首,却不说话。
陈慎缓缓开口,“去年有人给老夫说,看到过孙岩与秦监在一起饮酒,地方隐秘了些,想来是为了节约钱吧。”
他缓缓坐下。
杨松成本想抚须的手僵硬了。
郑琦的笑容从僵尸变成了死尸。
原来,陈慎早就知晓了此事。
那先前他的沉默不是无能,而是
看戏
陈慎依旧默然坐在那里。
但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他的脑袋在闪光。
智谋的光。
晚些各自散了。
陈慎回到值房,喝了一杯茶,拿起文书,问道“那个杨玄老夫记得是王氏的人”
幕僚笑道“说是路上遇到的,后来没怎么交往,想来那个少年有骨气,不肯去攀附权贵。”
陈慎看着文书,良久,缓缓说道“此刻的王氏就是个漩涡,交往过密会被带进去。”
大佬们几句话就了结了一件事,可下面的官吏却要为此奔走。
刑部的人来了。
大理寺的人来了。
来的都是查案子的好手,最出色的仵作。
一番查验,无人质疑。
杨玄举手出来,“打盆水来。”
“小人去。”
一个小吏飞也似的跑了。
邱省把这些看在眼里,曹颖故意说道“一个冤死的魂魄差点就寻不到家了。”
老贼补刀“谁对他心怀恶意,晚上小心些。”
邱省冷笑,转身
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果皮,邱省一脚踩上去。
啪叽
邱省扑倒在地上,竟然纹丝不动。
随后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双手撑地,用最从容的姿态站了起来。
一个小吏讶然,“邱少府,你的鼻子流血了。”
邱省依旧迈着从容的步伐回去。
杨玄回身,“谁扔的”
老贼一脸无辜。
曹颖抚须,一脸正气。
王老二举手。
这娃学坏了啊
杨玄有些痛心疾首,却又倍感欣慰。
身后,老贼问道“为何要扔”
王老二说道“郎君给肉吃。”
杨玄莞尔。
老贼继续逗弄他,“那别人也给你肉吃呢”
王老二没有思索,“郎君的肉好吃。”
杨玄“”
随即黄文尊把他召了去。
“干得好。”
杨玄微微低头,“都是明府指挥若定。”
“你的马屁拍的好尴。”朱雀说道。
黄文尊抚须微笑,仿佛是在得意。
他看了杨玄一眼,说道“听闻你与何氏有些龃龉”
这话什么意思
做和事佬
不至于。
杨玄知晓自己在何氏的眼中不过是一只有些烦人的小蚂蚁罢了,哪里有资格和何氏平起平坐
那么
拉拢
只需他说一些后悔的话,譬如说以前年轻不懂事,做了些后悔的事儿
他看了黄文尊一眼。
平静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轻蔑之意。
“对。”
出了值房,杨玄还记得刚才黄文尊眼中的诧异,不禁就笑了起来。
赵国林在前院等他。
“方才邱省和人说话,温新书听到了些。”赵国林面带忧色,“说是如今朝中呈现围剿左相之势,只等左相式微,轻松一巴掌就能拍死少府。”
“你担心了”杨玄微笑。
赵国林是杨玄的人,这是万年县官吏们的共识,杨玄倒霉,他也不会好过。
“是。”
老赵是个实诚人
杨玄拍拍他的肩膀,“放心。”
“你越来越像是领导了。”朱雀口吐芬芳。
赵国林跟在他的身侧,“大不了去从军”
杨玄想到了他的马槊。
一般人家是玩不起马槊的,而且马槊的练法也与众不同,没有些背景的家庭还真不会。
但赵国林不说,杨玄也不问。
这不是什么好奇心不强烈,而是尊重别人的。
你口中的八卦,兴许是别人的伤疤。
从军这个念头杨玄也生出来过,等得知自己必须要讨逆时,这个念头就消散了。
军中自有一套系统,没有背景的进去,就如同沧海一粟。想脱颖而出不但要出众的才能,还得有人愿意拉你一把才行。
杨玄知晓自己进了军中就是一滴水,不是死于战阵之上,就是被淹没在关系的大网中。
“郎君。”
曹颖看着颇为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