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
杨玄愕然,旋即莞尔,淡淡的道“北疆苦寒,外敌猖獗,我在北疆无事从不作诗词,不是不能,是没这个兴致。”
魏灵儿问道“冬青,子泰这话怎地听了不对呢”
张冬青说道“子泰的意思,说咱们吃饱撑的,一群人没事儿聚在这里作诗词。”
梁月听出来了,暗怒道“哦如今盛世,我等享受太平富贵,有何不可”
“我自然不该说什么不可,本也不想说。”杨玄说道“可夫人咄咄逼人,那么,杨某这里还有两句,便送给夫人。”
梁月冷笑,“呵呵”
杨玄开口。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杨玄转身离去。
陈雨儿眼中迸发出了神彩,小嘴儿张开,“天呐他开口便是名句”
张冬青震惊的道“这两句灵儿,今日的诗会要出名了。”
“我知。”魏灵儿失神的看着杨玄离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两句诗发自肺腑,咱们吃喝玩乐,子泰却想着的是生民,高下立判啊难怪阿耶这般看好他。”
杨玄一路出去。
“卖饴糖喽甜死人的饴糖”
少女又挎着个竹篮在叫卖。
她额头上全是汗水,敲下一块饴糖,收了钱,看到身前的脚,就下意识的道“郎君要吃糖吗甜死人的饴糖。”
“你这够快的啊”
刚卖了一竹篮,转瞬又来了一竹篮。
少女抬头,惊讶的道“是郎君呀奴家中就靠着这个挣钱。”
“家就在附近”
“有两里地呢”
“那你怎地那么快”杨玄算了一下距离,加上一竹篮分量不轻的饴糖,觉得难。
少女脸颊红彤彤的,用粗黑的手背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笑的灿烂,“不挣钱就没饭吃,我想着家里要吃饭,就跑得快呀”
“生活会逼着人狂奔。”杨玄点头,“家里的父母呢”
“阿娘饿死了,阿耶躺着起不来了。”少女黯然一瞬,随即又露出了笑容。
很灿烂。
韩纪问道“这般遭遇之下,你为何还能笑的如此灿烂”
少女看了他一眼,“不笑,还能怎样呢”
韩纪一怔,杨玄说道“她活着的目的便是靠卖饴糖养活家人,这是她的全部,她为此努力,问心无愧。”
韩纪明白了,“这世间能活的问心无愧的有几人”
杨玄问道“长安施粥的人不少,为何饿死了”
少女茫然了一瞬,“我们是流民。”
“明白了。”杨玄见内侍在前面不耐烦的蹙眉,就问道“你叫做什么家住何处”
“我叫张五娘,家住”
宫中,君臣云集,商议一些人事。
“陈州刺史杨玄,任吏部侍郎。”
皇帝看着众人。
杨玄来吏部,其一削弱黄春辉,其二是掺沙子吏部国丈有人手,杨玄和国丈不合,如此,杨玄赴任,就能有力的牵制国丈。
皇帝的手段,用的让人无话可说。
那日商议,有罗才为杨玄说话,今日他不在了。
众人都看了周遵一眼。
虽说该避嫌。
但皇帝的用意大伙儿都看出来了,杨玄一旦来了长安,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争斗之中。
用不了多久,所谓的大唐名将就会淹没在长安这滩浑水里。
周遵起身。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据镜台的禀告,周遵父子对周宁颇为关爱。爱屋及乌,自然对杨玄这个女婿多了眷顾。加之杨玄崛起太快,让周氏也颇为意外。
意外的收获,自然该珍惜。
可此事无懈可击,周遵能说什么
“陛下,臣婿杨玄提及此事时,对陛下的看重感激零涕。”
朕,不信
“可臣婿却颇为犹豫,臣不解,一一问来。
臣婿说,陈州当面乃三大部。此次灭掉了基波部,尚有两大部为祸。
加之潭州赫连荣虎视眈眈,一心想击破陈州立功。
他走了不打紧,接任的人若是不熟悉,或是不擅长厮杀,便是祸事。
他一人前程事小,陈州大局为重。”
“上次不是说了,三大部受损,不足为虑。”郑琦觉得周遵就是在催死挣扎。
等进了吏部,就由不得你了
周氏这几年和大伙儿疏远了,有些效仿王氏的意思。国丈早就想收拾周氏一顿,这个机会怎肯放过
而且,周遵不谙北疆战事,说了半晌干巴巴的。
说服力半点也无。
周遵说道“陛下,臣婿想面圣。”
咱们说不通,那么让当事人来说。
这也是杨玄的意思,他请老丈人出手,只求一次当朝分辨的机会。
“可”
于是,内侍出宫,去曲江池把杨玄弄了进来。
通往长安的官道上。
十余骑正在赶路。
“驾”
战马奋蹄疾驰,马背上的大汉们带着斗笠,脸上蒙着薄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没办法,太晒了,外加一路风尘,若是不如此,从北疆到长安,按照这等疯狂赶路的速度,非得出事不可。
就在后方,百余骑正在追赶。
“这一路紧追不舍,总算是追上了。”为首的男子指着右侧的小径,“这里是近路,走到前面去拦截他们”
“驾”
百余骑右转。
烟尘滚滚。
一路疾驰,再度绕到了官道上时,为首的男子举手,“装作是赶路的模样。”
百余骑缓缓减速。
前方出现了那十余骑。
“他们来了。”
“准备动手”
双方不断在接近。
相距百余步时,为首的男子低喝,“拔刀。”
呛啷
一片拔刀声中,对面的十余大汉抬头。
“他们没带刀。”
这边有人狂喜
“狗娘养的,竟然没带刀,这是觉着一路平安吗”
“好机会,杀了他们”
马蹄声如雷,百余骑蜂拥而去。
“杀啊”
百余持刀的,杀十余没带刀的,怎么看都是一场屠杀。
兴许,一个照面就能够解决问题。
随即还能从容的搜出东西,远遁。
若是愿意,还能把尸骸拖走。
让杨狗欲哭无泪,无能狂怒
十余大汉随手摸出了一根铁棍子。
为首的郑索举起铁棍子,“特娘的这是咋地要截杀咱们”
“是啊”
“人是不是少了些”
“百余人,看着,也不是了得的模样。”
“莫不是失心疯了”
对面有人突然面色惨白,尖叫道“他们拿着的是棍子铁棍子”
瞬间,大半人都面色剧变。
“是杨狗身边的那群大汉”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