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州剩下的军队已经集结,枕戈待旦,只等消息传来就大军出击。
“陈州有两个地方必须拿下,其一临安,此乃陈州的核心。
拿下临安,陈州就成了无头蛇。
其二太平,杨玄经营太平多年,城中物资多不胜数,更有许多工坊工匠。拿下太平,对我潭州大有裨益”
幕僚金泽手指地图,从容剖析局势。
赫连荣说道,“说了许多,还得看萧曼延那边的局势。”
金泽微笑,“老夫断言此战杨玄必败,其因有二。
其一,章茁。陈州军凶悍,数日攻击,驭虎部定然死伤惨重。
此战之后,驭虎部需数年才能恢复,可杨玄不会给他数年,最多明年就会再度发动进攻。到了那时,章茁不堪一击。
故而老夫以为,章茁会死死地咬住陈州军,等待援军到达。
其二,萧曼延侵略如火,这一路增援他必然快马加鞭,在杨玄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
一个章茁死死拖住陈州军,一个侵略如火的萧曼延夹击,杨玄若是不败,老夫”
叩叩叩
有人敲门。
“进来。”赫连荣放松的活动了一下脖颈。
门开。
没动静。
嗯
金泽抬头看去。
然后,张开嘴,神色惊愕。
“何事”
赫连荣回头。
狼狈不堪的萧曼延就站在门外。
噗通跪下。
“使君,败了”
桃县的春天渐渐暖和,黄春辉也出了值房,在庭院中缓缓踱步。
“天气舒坦啊”
他抬头看着天空,“人老了,就会珍惜每一刻时光,可不小心就会贪心恨不能看遍这个世间的一切。心生贪念,便是烦恼的开端。”
刘擎站在树下,靠着树干,很是惬意的享受春光,“相公大有为之年,何须言老再有,那些老人晒着太阳发呆,而相公却是晒着太阳在琢磨北疆大事”
“那是惧怕了,绝望了。”黄春辉伸手拉下垂落的树枝,轻轻嗅了一下枝头的嫩叶,“他们惧怕死亡,觉着去日无多,故而每日回忆过往,在过往的回忆中寻求年轻,寻求活着的滋味
其实,反过来想想,活着的每一日,不都年轻吗”
“相公此言甚是。”刘擎自己也深有体会,“有事做,这人就不觉着老。”
“这话在理”
闲话结束,黄春辉问道“临安那边可有消息”
刘擎摇头,“出发前子泰令人送了一次消息,就再无音讯。不过,还早。”
“嗯是还早。”黄春辉说道。
一个小吏从前院过来,“相公,兵部来人了。”
“事多”
黄春辉结束了散步,回到大堂。
兵部来的是个七品官。
七品官在大唐算不得什么,可当这个七品官被冠以代表的身份时,就有些见官大一级的威风。
不过,威风不敢冲着黄春辉发。
官员很客气的道“下官奉命来北疆,此行上面有吩咐”
黄春辉耷拉着眼皮子,一动不动。
官员说道“镜台那边有消息,北辽从去岁以来,一直在厉兵秣马,一心南征。故而,北疆上下当谨慎,不可轻易出击。”
这是在炒冷饭
上次同样的话,被黄春辉直接顶了回去,为此,长安和北疆的关系近乎于闹僵了。
可兵部再度来人,再度提及此事,这是何意
廖劲眯眼,“没有闭关自守的道理”
这话藏着针长安狗屁不懂,就不要冲着北疆指手画脚了。
可兵部为何炒冷饭
这人是谁指使来的
皇帝,不可能
皇帝上次被黄春辉隔空顶了一次,主动服软会导致威信大损。
兵部尚书张焕
张焕是知兵的,不会愚蠢的说这等话。
那么,此人的来历就值得商榷了。
廖劲想到了两个人,杨松成和梁靖。
皇帝和北疆闹僵之后,有人曾上疏,说北疆有叛乱的风险。
这份奏疏被重臣们联手批驳,声势不小。
这分明就是想在舆论上占据上风。
但长安和北疆总得缓和一下吧
能主动为皇帝干这事儿的也就是那两个人。
杨松成想推越王进东宫,北疆若是极力反对,这便是一个隐患。
而梁靖,这位皇帝的宠臣善于察言观色,知晓北疆是皇帝的心病,就出手缓和关系。
官员笑道“北疆战局关系到大唐安危,若是有个闪失,谁能担责”
这话有些无赖,廖劲淡淡的道“兵战凶危,岂可轻言谈胜负我辈卫国戍边,唯有倾力报国罢了。”
官员态度很好,“北辽势大,谨慎些,总是好的。”
这态度很缓和了。
若是北疆这边顺着缓和态度,两边再勾兑一下,说不得这关系就和这春季一般,不断回暖。
廖劲看了黄春辉一眼。
事儿是黄春辉弄出来的,也只有黄春辉能决断。
黄春辉干咳一声。
官员心中一喜。
“相公。”
张度求见。
“何事”
黄春辉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
到了他这个年纪,不会为了什么来勉强自己。这样舒服,那么就这样来。
张度一脸欢喜,“相公,临安使者来了。”
“哦让他进来。”
一个队正进来,行礼后,说道“使君令小人来禀告相公,半月前,我军猛攻驭虎部”
使者的脸,渐渐铁青。
才将说了要谨慎,你们就攻打草原,太特么不像话了吧
“驭虎部苦苦支撑”
廖劲微微颔首,低声对刘擎说道“驭虎部势大。”
刘擎点头,“以前章茁曾豪言,仅凭着驭虎部就能攻略一方。”
“第四日,使君留下空营,偃旗息鼓,赶到潭州援军必经之地”
“嗯”
正在琢磨此战的黄春辉抬头,双目中有精光闪烁,“他这是要打援军”
队正说道“援军前锋三千放过,后续潭州大将萧曼延领军一万赶到,使君率军伏击,一战击溃敌军,斩首三千余,俘两千余相公,此战大胜”
我才将说要谨慎官员面色潮红,“下官告辞”
他急匆匆的出去,外面等候的随从问道“这边如何答复”
官员恼火的道“老夫才将提及谨慎,临安那边就遣人来报捷。”
“报捷”随从说道“没听到喊啊”
报捷要喊,一路招摇过市。
“没喊才是羞辱”官员咬牙切齿的道“没喊就是谨慎,担心得罪了长安。可你想想,北疆灭了一个大部族,却不敢公开庆贺传出去,外人会如何想”
“长安打压北疆”
“特娘的特娘的”官员越想越恼,“老夫此行算是来自取其辱”
随从问道“是灭了哪个部族”
“驭虎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