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的俘虏被带了来,见到金泽后嚎啕大哭。
“三郎君,辛苦了。”
金泽看着眼前黑瘦的俘虏,脑海里浮现了去年曾见过的模样,白白胖胖的。
这陈州,还真是养人呐
没多久,就把一身肥膘给养没了。
“告辞”
金泽带着三郎君出了临安城,浑身一松,欢喜的道“成了。”
赫连荣的示好,成了。
只等三郎君回归的消息传到宁兴,这份恩情推都推不掉。
三郎君叫做金向仁,是金泽的本家。出了临安城,第一件事儿就是要肉干,狼吞虎咽的吃了个肚圆。
看看,往日牛肉干都不带看一眼的金贵人,如今却把羊肉干啃的喷香。
大辽这等纨绔子弟不少,若是都丢给杨狗去调教啧啧
只是想想,金泽就觉得画面太美。
“可有酒”金向仁舔舔嘴唇。
“有。”
喝了半袋子美酒,金向仁打个嗝,“杨狗凶狠,你等用什么交换了我”
金泽说道“用一具尸骸。”
“可是将领的尸骸”
金向仁觉得自己的身价应当不便宜。
“一个队正。”
金向仁不悦,“那队正可是谁的亲戚”
“不是,就一个普通的队正。”
“不能吧”
金向仁的眼珠子有些发直,酒意上涌。
“杨狗等人闻讯,当即起身,致哀”
“那定然是哪位贵人的子弟。”金向仁觉得自己的身价得到了匹配,心满意足了。
金泽轻声道“就是普通人啊”
他感到了些不安。
为了一个普通人,杨狗竟然这般严肃的致哀。
这是上官对麾下的爱。
这样的杨狗,才能让麾下效死。
他想了想自己的老板赫连荣。
赫连荣主要掌总政事,武事以萧曼延为主。
好像,差些意思啊
州廨。
“叫老二来。”
王老二正在看杂耍,身边坐着二羊。
“阿娘做了肉干去卖,生意可好了。”二羊两手托腮,得意的道。
“那你呢”王老二问道。
“阿娘说,让我回家。”二羊小大人般的叹息,“可阿耶不许,说这是二哥给的活,若是我回家了,家中就少了二哥的看护。”
“那你愿意回去吗”王老二看着她。
“不愿。”
王老二想到了先前二羊压腿嚎哭的场景,“为何”
“我回家就看不见二哥了。”
王老二揉揉她的头顶,“想回就回去,想见我,就来州廨或是家里。”
“州廨守门的看着好凶,我不敢去。杨家也有门子,看着可怕。要去央求才能见到二哥吧”二羊摇摇头,“阿娘说了,不要经常去求人,人又不是你耶娘,凭什么经常帮你”
“二哥”
胖长老来了。
“使君让你去。”
“哦”
王老二起身。
揉揉二羊的头顶,“好好的练,谁欺负你了,就冲着州廨哭,喊我的名字,啊”
“好”二羊大声应了,然后有些迷惑,“二哥,哭喊你的名字,那是那是叫魂呢”
玄学山门。
仙翁仙翁。
房间内琴声悠悠。
“这声音,不对啊”
宁雅韵再度调整了一下琴弦。
仙翁仙翁。
调好琴弦,宁雅韵美滋滋的起身出门。
冲着外面猛地一拳。
噗
虚空传来了劲风吹拂的声音。
“舒坦了。”
宁雅韵活动了一下身体,甚至还蹦跳了一下,觉得浑身舒坦。
安紫雨来了,面色不善,“又散去了内息”
宁雅韵点头,有些不满的道“老夫都不修炼了,可内息却会自动涌现。这难道是祖师爷的法旨”
“对啊祖师爷让你接着修炼。”安紫雨觉得掌教魔怔了。
“非也,老夫觉着这是祖师爷在考验老夫。”宁雅韵屈指一弹,指间生风。
“我看你是闲的”安紫雨目光不善的看着那一把刚做好的琴。
“掌教,司业,州廨那边来人了。”
来人是老贼。
“郎君说想杀些人,准备让老二去。潭州那边好手不少,本想让屠公他们去,可想着毕竟是老熟人,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安紫雨打断了他的话,“子泰的意思,便是想弄几个生面孔进去,给他们一下阴的”
“司业睿智。”老贼点头。
“我去”
安紫雨有些小激动,“谁敢和我抢,弄死”
“你”宁雅韵沉吟。
“难道是你”安紫雨冷笑,“修为全无,去了丢我玄学的脸”
“你带着人去一趟北面。”杨玄说道。
“哨探”
杨玄摇头,“不,杀人”
王老二乐了,“算钱不”
“算”杨玄踹了他一脚,“我让人跟着你。”
屠裳没能跟着去。
看着王老二兴高采烈的出发,屠裳问道,“郎君让老二去杀人,这是立威”
杨玄开口。
“不,是报复”
王老二出发的当日下午,州廨外面鬼鬼祟祟的出现一人,几度徘徊。
“有些可疑”
几个护卫盯住了此人。
来回转了几圈后,此人走向了州廨。
“杨使君可在”
“哪来的寻使君作甚”
来人支支吾吾的。
“拿下”
来人被弄了进去。
乌达从他的身上搜出了不少东西,要紧的是有封书信。
“怕不是奸细”乌达两眼放光,就想撕开书信。
“别”来人惶然,“这是给杨使君的书信”
乌达冷笑,“你特娘的说的每个字,耶耶都不信”
“别撕开”来人嚎叫,“要出人命的”
他越是如此,乌达就越好奇。
撕开信封,摊开信纸。
乌达原先是不识字的。
跟着心中的火神杨老板后,也跟着学了些。
字很娟秀。
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让乌达觉得此人定然是坐在窗前低头写信,偶尔抬头看着窗外,神色怅然。
惆怅。
开头子泰。
上次一别,你可还安好
卧槽
乌达往下看了一眼,心跳如雷。
送信的男子冷笑,“你这是自己寻死”
“贱狗奴,不早说”乌达踹了这人一脚,然后忐忑不安的去请见火神大人。
“来自宁兴的书信”
杨玄看着乌达手中被拆开的书信,接过,看了一眼。
子泰,上次一别,你可还安好
回到宁兴后,父亲给我安排了不少所谓的年轻俊彦,不是出身高贵,便是所谓的才华横溢。更有人在府外徘徊,说什么想进献诗赋,请我指正。
这不是狼子野心吗
借着进献诗赋的名义接近长陵。
人都好为人师,听到有人请自己指正诗赋,下意识的便想显摆一番。
一旦开始接触,只需谦逊一些,讨好一些关系就会越来越近。
这也是一种套近乎,走关系的手段。
相对于直接送钱送美人儿的简单粗暴,这等手法雅致,最为那等附庸作雅的文人喜欢。
我也不想去琢磨那些人的心思,就令人出去,全数赶走。
杨玄不禁莞尔。
父亲很是惆怅,说误了我的终身大事。过了几日,马夫被人下毒,上吐下泻,后来竟没死。
马夫,那不就是陈秋吗
后来,据闻父亲很是恼怒,责打了几个内侍。
赫连峰觉得长陵是因为自己当初安排了一个坑人的亲事而恼火,故而和自己赌气,于是便令人出手,毒杀陈秋。
宁兴渐渐热了,我时常出入宫禁,越是靠近权力,就越觉着惆怅。
武皇以女子之身成就帝业后,引得天下女人为之欢欣鼓舞。
但女皇也就是这么一位。
每当出宫时,我总是会看着南方,想着你在作甚。是处置政事,还是操练麾下,或是,站在暮色中,吟诵诗词
子泰,我想你了。
杨玄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