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随后请辞,还带了不少赏赐回去。
这事儿让人恼火,但对于大唐而言,洛罗不是迫在眉睫的威胁。
不可能为了几个村子的百姓被屠灭就出动大军吧
没钱
国丈连北疆的钱粮都能给的抠抠搜搜的,瀚海就别想了。
“让杨玄去。”
皇帝的话令人心惊。
“朕的北疆虎贲,当耀武于蛮人之前,令其丧胆”
这是个烫手山芋
那些蛮人礼部官员打过交代,堪称是油盐不进。
耀武,有屁用
杨玄此刻还走在宫中。
“这就是杨使君”
内侍们第一次投以敬佩的目光。
北疆兵败,长安不安,他们也会跟着倒霉。
许多时候,个人、家和国是紧密相关的。国运衰微,家中再多钱财,依旧提心吊胆。
北疆大捷的消息传来时,他们也跟着欢欣鼓舞。战况渐渐散播开来,杨玄率陈州军击败强敌,率先发动反击的威势,令这些人不禁脑补了许多。
往常杨玄也进宫数次,但没人在意。
此刻,内侍们看着他,觉着他的身上仿佛多了一层光晕。
杨玄走的很是自在,甚至还看看周围的宫殿。
仿佛走在自家一样。
意态闲适。
前面来了一队人说是一队,就是几个内侍,外加几个宫女。
被簇拥着的贵妇看着眼熟,杨玄微微颔首,突然想起,这贵妇不就是虢国夫人吗
贵妃的姐姐梁月
寡妇
梁月止步,冷笑看着杨玄,等着他先行礼打招呼。
杨玄看着前方的宫殿,缓缓而来,竟然不看她一眼。
“杨使君。”
杨玄蹙眉,“夫人何事”
梁月了讥诮的道:“不知杨使君的礼仪是谁教授的。”
这是讥讽杨玄没行礼。
“不该是夫人先行礼吗”杨玄笑的很恶劣。
“我乃虢国夫人。”
“你和我比这个有意思”杨玄没心思和她玩这个,“走了。”
“杨玄”梁月跺脚,“你无礼”
杨玄的耐心渐渐消散,回头看着她。
“敢问你是何身份夫家是谁夫家是什么身份可为大唐立功没有没有你啰嗦个什么”
杨玄摇摇头,隐住了暴发户三个字。
梁氏原先靠着贵妃来支撑,现在多了梁靖。皇帝要用梁靖来平衡朝政,故而,梁氏一族如今看着如鲜花着锦,火上浇油。
但越如此,以后的结局就越惨烈。
出了皇宫,老贼等人在等候。
“先前周侍郎令人传话,让郎君晚上去周家喝酒。”
杨玄点头,身后有内侍追来,“杨使君,陛下令你去与洛罗使者交涉”
“什么交涉”
内侍摇头,“礼部会交代。”
礼部正在为了此事头痛,随即派了官员来交接。
“来了长安后,那些蛮族看似老实,可言行间却耀武扬威看着很是蛮横。老夫看了也心惊,怎地恍若兽类,若是这等兽类打进来,礼崩乐坏,道德不再”
礼部来的是个老夫子,说的唾沫横飞。
“我要歇息两日。”杨玄刚到长安,晚上得去老丈人家,接着休整。
“就怕那些蛮人跑远了。”老夫子苦笑,“来的时候好好的,去的时候,地方官说,那些蛮人经常吃东西不给钱,偶有打砸”
“就没收拾”杨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老夫子说道:“那时候都说北疆大战呢谁还敢招惹一个大敌再说了,事情一出,使者叫做什么
那些人的名字就是难记,对了,叫做乔尼,乔尼马上出面,该赔钱赔钱,该赔礼赔礼,做的无可挑剔”
他心满意足的喘息,摸摸嘴角,发现有白沫。
“使君觉着如何”
杨玄说道:“就一个问题。”
“使君请说。”老夫子很是满意杨玄的态度。
杨玄一字一吐的道:“大唐的威严呢”
当年大唐威风八面的时候,异族哪敢炸毛
老夫子叹息,“老夫为官多年,当初也曾威风八面,老夫说些掏心窝子的话,杨使君,今日不比往时,大唐,不敢得罪太多人了”
杨玄笑了笑,老夫子好心劝道:“杨使君切记莫要冲动,好言相劝。”
老夫子随即回了礼部。
礼部尚书朱伟问了杨玄的态度。
“杨使君很是和气,只是看着有些不忿。”老夫子对杨老板赞不绝口。
礼部侍郎秦简上次和杨玄一起出使南周,积功升迁为侍郎,故而对杨玄颇多好感,闻言他蹙眉道:“尚书,此等事该朝中去处置,让杨使君去,这有些找麻烦之意。”
朱伟抚须,无奈的道:“这是陛下的吩咐。你仔细品。”
秦简苦笑,“北疆大捷,杨使君为首功。如何酬功黄春辉举荐他为节度副使,可”,他指指宫中方向,“那里不答应。不答应你得寻个法子挡着,于是便令他去解决此事,哎”
“想说什么”朱伟问道。
秦简摇头,他想骂人。
但不敢骂。
“尚书,那些蛮人凶悍,不会听劝。其实,此次洛罗出使,下官觉着更像是示威。”
朱伟指指他,“能看出来也算是不错。这便是示威。洛罗看出了大唐的颓势,加之北辽虎视眈眈,蠢蠢欲动,就想来试探一番。所以,此事无解。”
秦简终于忍不住了,“如此,便是杨使君无能,这不是儿戏吗”
“你要记住,庙堂中再简单之事,里面蕴藏的东西,足够你品味许久。品出来了,就会长进。”
秦简起身,“还请尚书赐教。”
朱伟看了一眼茶杯。
秦简端着奉上,这有些弟子向师父请教之意,也是朱伟的恶趣味。
喝一口茶水,朱伟惬意的叹息一声,“节度副使何等要紧的职位。身为节度副使,可不只是领军厮杀,还得干涉外事。懂了”
秦简点头,“下官,恍然大悟。此事既然无解,杨使君就必然铩羽而归随后会有人说,杨使君处事不周,太年轻,还需磨砺什么的节度副使不调去别的地方磨砺就算是他运气好。”
“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此事周氏没法出手。”
晚间,杨玄和周遵单独饮酒。
压根就没提此事。
就说了些周宁和阿梁的情况。
“阿梁如今白白胖胖的,爱笑,也爱哭。一哭起来天地动摇,让人变色”
翁婿二人都笑了起来。
杨玄告辞时,周遵才说了自己的看法。
“此事名正言顺,老夫就问你一句,可有把握”周遵目光炯炯。
杨玄笑了笑,“化外野人,也敢在大唐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