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韦棠的安排,祭祀完毕后,他就准备回州廨。
可现在他却改主意了。
他想靠近杨玄,可杨玄祭祀完毕后,就被簇拥着出了山门。
山门外,那些将士沐浴在阳光中,齐声高呼,“见过副使”
杨玄用力捶击着自己的胸膛。
“我有信心把北疆军淬炼为一把利刃,无坚不摧”
杨玄缓缓而行,那些将士目光狂热,追随着他。
“副使”
“副使”
杨玄微笑招手。
玄学的山门打开,让那些战殁者家眷进去祭祀。
宁雅韵和安紫雨站在山门外,安紫雨问道:“子泰如今是什么模样”
宁雅韵摇头。
“你没看”安紫雨恼火的道:“上次你还说什么有角龙,今日借着天地响应的机会,为何不看”
“老夫看了。”
“是什么”
“看不清。”
“为何”
“太宏大了,老夫只是看了一眼,就”
“就什么你倒是说啊”
宁雅韵张开嘴。
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见过副使”
欢呼声传到了杨家。
大少爷方才主持了祭祀,虽然全程都是怡娘在指导,甚至是郑五娘抱着进行,但很成功。
出来后,大少爷累了,想吃东西,却被告之午时之前不能吃,于是嚎哭。
“今日祭祀,倒也应景。”
郑五娘又想去哄阿梁,被怡娘喝住了,“不许劝。”
郑五娘心疼,“小郎君委屈呢”
怡娘蹙眉,“什么委屈今日想吃吃不到就嚎哭,明日想看歌舞不得,会如何杀人”
管大娘进去寻了周宁,“娘子,怡娘对小郎君也太苛责了些。奴以为,还是请人来教养吧”
孩子需要教养,这方面周氏经验丰富,家中有那等专门教养孩子的妇人,只需一封书信,就能弄几个来。
如此,周氏的人在后院就占据了优势管大娘低下头,隐住了心中的欢喜。
周宁看了她一眼,“听她的。”
管大娘:“”
“娘子”
“我说了,听她的”
周宁微微冷着脸。
“是”
那位当初带过阿梁的父亲,如今偶尔出手指导如何教导阿梁,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儿,杨玄在也不会反对。
周宁觉得,孝敬皇帝若是在世,也不会反对。
管大娘出去,就见怡娘蹲在阿梁身前,板着脸,“午时才能用饭,小郎君可知晓了”
阿梁那里听得懂那么多,只知晓自己犯错了,哽咽着点头,“好。”
怡娘微笑,“小郎君是个好孩子。”
她起身对郑五娘点头,郑五娘牵着阿梁去玩耍,阿梁一步一回头,“富贵富贵”
汪汪
富贵不知从哪个地方窜了出来,身上裹着些尘土,屁颠屁颠的跟着去。
管大娘走过来,怡娘看着她,“小郎君的教导,规矩定下了,就不可动摇”
管大娘心中不忿,“只是个孩子罢了,再说,吃饭难道也是大事”
吃饭罢了。
可怡娘却认真点头,“是。”
对于他太子或是帝王而言,他们用饭的时间,用饭的内容都是大事,是向外界发送的信息。
帝王勤俭,天下人就会效仿。
帝王奢靡,不分时间的享受美食,天下人也会如此。
杨玄回来了。
“寡妇珞,伺候郎君更衣。”怡娘指派了寡妇珞去伺候。
寡妇珞跟进去,杨玄在想着先前的异象,伸开手,心想,那个异象是巧合,还是有些别的意思
难道,我有天命在身
他难免会想到这个,接着就想到了朱雀。
毫无疑问,若是没有朱雀,他不可能这般顺遂。朱雀的来历也是个谜,问过,朱雀没说。
天命啊
杨玄摇摇头,衣裳滑落,随即寡妇珞拿了新做的衣裳给他穿上。
退后几步,仔细看看。
很整齐,而且,很英俊。
我怎地想到了这些
寡妇珞白嫩的脸上多了抹红晕。
“脸红什么”杨玄随口问道。
被他看到了寡妇珞低下头,“热。”
“不热吧”
杨玄是真的没觉得热,“你这是上火了吧回头弄些去火的吃。”
“郎君。”
外面传来言笑的声音,“外面传话,宣州刺史韦棠,奉州刺史孙营求见。”
寡妇珞如蒙大赦,赶紧告退。
杨玄想了想,“让孙营先来。”
他就在家中的前院书房中接见了孙营。
“见过副使。”
能在书房接见,就意味着亲近。
孙营心中一松。
“奉州虽说并未直面北辽大军,不过,不可大意。”
“是。下官时常巡查,上个月处置了两起斥候偷懒。”
不知怎地,孙营此刻看到杨玄,心中竟然有些忐忑。
杨玄嗯了一声,“那个铁矿,如今要大张旗鼓的开采,及时把矿石运送到太平去。”
“是。”
以前那个铁矿开采有些遮遮掩掩的,主要是担心引发弹劾。
可此刻杨玄就是北疆之主,谁弹劾他
孙营犹豫了一下,“副使,若是长安有人弹劾”
杨玄平静的道:“长安,管不着”
孙营心头一跳,心想这可是近乎于决裂啊
但仔细一想,从裴九之后,北疆和长安之间就处于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像极了渣男渣女。
可从未有人敢如此对待长安。
黄春辉不敢,廖劲不敢。
眼前这位老板,却敢
而且,眼中的不屑明晃晃的不加掩饰,仿佛在说:长安的皇帝就是一坨屎。
老夫是跟着表态,还是沉默以对
沉默以对,按照孙营对杨玄的了解,不,是按照他闺女孙念从各处打探到的消息,杨玄这人,对自己人格外的好,对敌人,格外的狠。
狠起来,连自己人都怕的那种。
什么竖杆子,什么京观
就算是死罪免了,活罪难逃。您要想流放想得美,去修路,去开荒,用自己的汗水去赎罪。
你要问时间多长。
一辈子
念儿说得好,皇帝是很厉害,可架不住副使年轻啊还俊美多才。
杨玄看着孙营,奉州不是北疆的关键节点,但以后却不同,在他的蓝图中,奉州会渐渐变成北疆的大后方。
他需要一个放心的人去执掌这个大后方。
孙营的态度,不够
就在他琢磨谁去奉州时,孙营行礼。
“长安,昏聩了”
杨玄:“”
这不是指着长安骂皇帝吗
你个昏君
他仔细看着孙营,“老孙,你这”
看,改口了。
从孙使君变成了老孙
亲切了
念儿,果然说对了。
孙营知晓自己踩对点了,“副使执掌北疆,下官心悦诚服。此后,副使指哪,我奉州军民就走哪”
啧
这是刺果果的效忠啊
边上的韩纪微笑,心想,郎君果然是有王霸之气,令孙营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