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皇帝这般不给贵妃面子时,多半是有大事。
贵妃告退,出去后问了跟随皇帝的内侍。
“可是出了何事”
“北疆那边出兵,打下了北辽一座城池,陛下震怒”
杨玄吗
贵妃眼前又浮现了那个少年的模样。
“阿兄呢”
贵妃想到了梁靖和郑琦的那个赌约。
“今日郑尚书行礼,称梁侍郎为兄长。”
呃
“他还真较真了”贵妃摇头。
她缓缓而行,身后,有宫人叹道:“娘娘这是被陛下冷落了,郁郁寡欢”
众人点头。
贵妃走在前方,眸色怅然。
“当初我曾以为你最多是个大将,没想到,如今却能令陛下震怒,令宁兴惶然。男儿至此,可称为豪雄”
北疆出兵了。
消息随即散播的到处都是,宫中再度震怒,镜台出去打探,找来找去,只知晓消息最先是从菜场传出来的。
“子泰初战告捷,令皇帝震怒。”
周遵回到家中,把今日的朝议告知了父亲周勤。
天气渐渐温和,周勤拎着鸟笼在庭院中踱步。
“老夫遣人去北疆详询,不过此等事却不好问子泰,免得有周氏插手北疆事务之嫌。老夫寻了个郑琦与梁靖打赌的由头,让人去问问阿宁的身边人。”
“若是坤州破”周遵今日琢磨了许久,“北辽震动,会把子泰当做是死敌,弄不好啊北辽内部会暂时搁置纷争,联手御敌。”
“老夫也有些纳闷,子泰他急什么就不能坐山观虎斗,看着宁兴乱作一团”周勤逗弄了一下老狗,“他这般出击,是逼着北辽内部联手啊”
“阿耶,可子泰如此,却无人敢说他对北辽用兵是为了一己之私,这分明便是为国为民”
“话是这么说,可百姓赞不绝口有何用子泰要想安稳,就得在上层赢取口碑。先停了兵戈,在上层眼中,这便是顾全大局。”
“他若是不用兵,便是保存实力”
周勤一怔,“是啊皇帝玩弄权术的手段连老夫都颇为佩服,若是子泰不出兵,想来不用多久,他拥兵自重的消息就会传遍天下”
“这人呐向左不是,向右也不是,故而,守中”周遵摇头,觉得女婿太难了。
“此战伱以为如何”周勤问道。
周遵说道:“知夫莫若妻,按照阿宁的说法,子泰行事看似激进,可这些年,却无往而不利。许多事,他心中有数。”
“这是看好他此战大捷”
“对。”
“若是他此战大捷,北疆与长安之间,便隐隐成了对峙之势。”周勤有些兴奋,“想想,大唐都不敢正视的北辽,却被子泰屡次毒打。这威势梨园中的那一位远远不及啊”
周遵笑道:“皇帝只知晓玩弄权术,论征战,他连给子泰提鞋都不配。”
“如此,子泰可一窥从龙之功”周勤眯着眼,“卫王看似蛰伏,身后无根基是他的弱点,可身后无根基,成事后的酬劳才丰厚啊
若是越王那等,谁都知晓,若是他上位,酬功大多都是颍川杨氏的。如此,子泰当年与卫王的亲近,便是妙手啊”
一个老仆过来,“阿郎,郎君,北疆会馆那边送来了些礼物,说是北疆特产。”
“多半是牛羊肉”
周勤笑道:“正好,把人带来,老夫有话问问。”
姜星被带来了,看着虎背熊腰,可脸上却带着商人般和气的笑容。
“见过周公。”
“辛苦了。”周勤颔首,“子泰此次出兵,把握多大若是不好回答,便罢了。”
姜星笑道:“此战,国公必胜”
周勤哦了一声,“为何”
姜星说道:“这话此刻倒是可以说说。国公谋划北进多年,一旦出手,必然不胜不归”
至于什么谋略,对不住,没必要说。而且,北疆也不会告知姜星等人。
周勤点头,“有信心就好”
姜星心里,“周公只管在家等候捷报就是了。”
“好”
姜星告退。
随即和大车一起回去。
没走多远,有人提醒,“老姜,前面”
姜星抬头看去,前方是杨松成一行。
有人对杨松成说道:“国丈,那是北疆会馆的人,为首的那人是杨玄的心腹”
杨松成正准备进宫和女婿商议事儿,看了姜星一眼,说道:“北疆蛮夷”
国丈历来都是温文尔雅的,哪怕是对死敌,也不会破口大骂。
当然,颍川杨氏血脉高贵,看不起天下人是有的。
他随口一句北疆蛮夷,便是惯性。
而且声音很小,不担心被姜星等人听到。
可他不知晓的是,姜星能被杨玄留下长安,便是因为他耳力极好,必要时可以充当密谍,窥听机密之事。
姜星止步,瞠目喝道:“何为北疆蛮夷”
街上行人止步。
杨松成蹙眉,淡淡道:“打发了。”
他日理万机,随口一句话罢了,谁知晓对面却是个耳朵灵便的。
可那又如何
颍川杨氏早在多年前就蜕变为人上人,在他们的眼中,百姓,蝼蚁也
至于说蛮夷,在颍川杨氏的眼中,除去关中之外,皆是蛮夷这话有来头,乃是杨氏老祖宗说的。
这么多年来,杨氏的当家人没少用这个话头来打击对手。
老夫说你家乃是蛮夷,服不服
不服来辩。
颍川杨氏以学识传家时,你家在干啥种地,或是做个小吏蝇营狗苟
没法比啊
颍川杨氏传承的时日太悠久了,以至于有人说,铁打的杨氏,流水的王朝。
这是颍川杨氏自傲之处,说了便说了,当着一家五姓家主的面,杨松成也敢说这话。
你乃蛮夷
一个随从过去,“让路”
姜星冷冷的道:“不让”
随从眸子一冷,“你自找的”
“你要如何”姜星退后半步。
随从伸手拍去,快若闪电。
姜星就在等对方先动手。
同样是一巴掌。
两只手在半空相遇。
啪
一只手垂落。
半空中,能看到小臂中段弯曲成了四十五度角。
忧郁的看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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