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几个文士见了,不禁赞不绝口。
「好一个所在」
在拿下中州后,裴俭悄然请见李玄,说军中将士有些疲惫不堪。
李玄一怔,随即想起了这些年的征战。
特别是最近一两年,北疆军几乎就没怎么消停过。
和北辽的几次大战,接着和舍古人的大战。刚回桃县没多久,就再度出征
用的太狠了
李玄亲自去巡查了一番,又寻了赵永等心腹问话,得知情况比自己猜测的还要严重。
将士们就是凭着一股子心气在拼杀,但这股子心气也会有耗尽的时候。
许多将领领军征战,刚开始无往而不利,百战百胜。突然一下,遇到的也不是什么劲敌,可麾下就这么垮了。
垮的莫名其妙,垮的让你想吐血。
这便是身心俱疲带来的后果。
李玄当即令全军修整。
修整也不能只顾着歇息,得劳逸结合。
李玄设置了许多奖项,令各军举办些竞赛。
「好」
前方是摔角,不时传来叫好声。
李玄和宁雅韵并肩站在远处看着。
「长安有故人请人送来书信,隐晦提及了国子监的现状。」
「嗯」李玄不问。
「玄学搬走后,那里就成了学堂。时至今日,长安学风越发坏了,不时有学生携带女妓进去吃喝玩乐,好好的清静地方,弄的乌烟瘴气。」
宁雅韵有些怅然,大抵是想到了玄学曾在那地方待了多年,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糟蹋而无可奈何。
「掌教可想过为何学风坏了」李玄问道。
「
许多时候,国势一旦下滑,许多势力也会跟着糜烂。学堂便是如此。」宁雅韵甩甩麈尾,「科举要寻到权贵帮衬才能过关,而不是以才学取人。上行下效,学生们自然会想着,既然苦读无用,那何不如去寻觅关系。」
「正是如此。」李玄从不认为什么东西会骤然变坏,「上位者一句话,一个举动,一个决断,都有可能会带来莫测的后果。故而才说,天子金口玉言。」
「许多人说这代表着帝王的尊贵。」宁雅韵讥诮的道。
「不,这只代表着天子需谨言慎行,需慎独,需胸怀坦荡,一心为公。」李玄说道:「尊贵不能当饭吃。天下人吃不起饭,尊贵的天子也得被那些泥腿子从龙床上拽下来,毒打一顿,丢进牢房。天下人能吃饱饭,天子就算是每日骂娘,百姓依旧会大声说骂得好。」
「百姓」宁雅韵说道。
「对,百姓最尊贵。」李玄说道:「是无数百姓抬举起了帝王,让他看得更远。可有的帝王却觉着是自己坐在了百姓的头上,恍若神灵。这等帝王,迟早会遗臭万年。」
「你若是能一直保持这等清醒,老夫当会在史册中看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王朝。」宁雅韵说道。
「您这是还想再活一百年」李玄取笑道。
「为何不能呢」宁雅韵淡淡的道:「道法奥妙无穷,兴许,老夫能看到阿梁登基。」
「这话也只有您敢说。」李玄不以为忤的笑道。
「帝王若是忌谈生死,便离昏聩不远了。」
宁雅韵说道:「随后便会不舍权力,看儿孙宛若看着仇人。看着满朝文武都觉得居心叵测,活脱脱的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您这话把帝王心思剖析的太彻底了。」李玄笑道:「在饥饿中挣扎的百姓漠视生死,是因为他们觉着活着便是在受罪。而肉食者却恨不能再活五百年,便是沉浸在权力享受中不可自拔。人便是如此,苦则想离去,乐则不舍。可若是让他们的小日子不那么乐呵呢」
宁雅韵蹙眉,「你是说,限制帝王的权力」
「要想造就盛世,唯有帝王手握无上权力。」
韩纪对赫连荣说道:「殿下何等天资,若是能手握无上权力,当为大唐开创出一个前所有为的盛世。」
「你这个疯子」
赫连荣摇摇头。「小心这把火把自己给点燃了。」
「若是点燃了老夫,能为殿下开道,老夫甘之如醴。」韩纪坦然道。
「嘘」赫连荣指指外面。
脚步声接近,一个小吏进来,「关中来了一人,说请见殿下。」
来人叫做彭文,看着风度翩翩。
「老夫代表一些人来请见殿下。」
「哪些人」韩纪淡淡问道。
「一些希望天下能太平的人。」彭文狡黠的迂回着。
韩纪起身,「等着。」
他大致猜到了此人代表的那些势力,但不屑于说出来。
李玄和宁雅韵在大营中转悠,也算是休闲。
「殿下。」
一个小吏奉命来请他,「韩先生说,关中某些脑满肠肥的家伙派了代表来请见殿下。」
脑满肠肥
李玄想到了豪强。
见到彭文时,此人未曾行礼,就朗声道:「殿下可知,石逆已经下了道州,兵临关中了吗」
什么
那么快
李玄心中微冷,看了赫连燕一眼。
赫连燕微微摇头,表示锦衣卫还未打探到消息。
锦衣卫要想打探到消息
,就得冒险进入交战区域,在斥候和游骑的扫荡下艰难前行。一旦被发现,有死无生。
而那些地头蛇却能轻松而准确的打探到最新战况。
若是道州被破,关中南面仅存建州这道屏障。
梨园中的伪帝,可曾听到鼙鼓动地来吗,